隨著村村通公路,村村通自來水工程結束,張彪的施工隊隨之解散。
張彪賺的盆滿缽滿的。他們承接的兩段鄉村路段的活,相比較而言,是最肥的,肥的流油。
這年月,施工隊當頭的。承接各種活,一方面靠自己的實力吃飯,一方面必須學會菸酒菸酒,而且關係硬,朝裡有官好做事。
張彪臨走前,他站在自己承接修建的瀝青混凝土的路上,望著曲裡拐彎的路,一直通往遠方,連著另外一個村莊。
他吐了一口青煙,感慨到,社會變化真大,誰會想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通公路,家家戶戶足不出戶都能用自來水。
變了,社會變了,國家政策真是為咱老百姓著想。農村生活條件提高了,隨之而來,人們的心裡慾望之火在燃燒,逐漸膨脹,是好事呢?還是壞事兒。
該走了,張彪最後望了一眼,那個村莊。曾經度過愉快的時光,短短几個月,二流子王,李寡婦,還有村裡打零工的老老少少。
他騎著摩托車,在自己新修的公路上,一溜煙不見了。
各村莊之間走親戚朋友,方便多了。最主要的是大山裡的農作物運輸,不再是用木製的架子車,農用三輪車,而是大卡車直接進村,能到家門口,服務農民。
雪梅二媽,大清早的去雪梅家,吆喝著,讓一起去孃家一趟。
雪梅心裡知道,她的親弟弟考上大學,是省城一所大學。
她當親姐的肯定要去的。
不過,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得給堂嫂家的兩個娃把兩頓飯收拾做好了。
答應照看兩個侄子侄女,他必須做到。
“二媽,哦,不,三姑,稍微歇會兒,再忙一小會兒。咱一搭裡走。”
“你這個丫頭,鬼精鬼精的,叫啥都一樣。”
“嗯,額忙著收拾一下,走的時候,喊一聲。”
於是,她二媽又回她家裡。
說起這個稱呼,真是有點彆扭。在孃家裡,喊習慣了三姑。
可是到了婆家裡。喊二媽,漸漸的也習慣了。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騎著她新買的踏板摩托車,在她二媽莊口,喊了幾聲。
騎上我的小摩托,賓士在新建的鄉村小道上,耳邊微風沙沙作響,心情快樂,啥都是開心的。
雪梅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和弟弟一起玩,一起鬧,相互打架。為了一塊洋糖,爭搶著不可開交,她把弟弟的臉都抓破了,紅紅的血都滲出了,老爸一陣吼,拿起千層底嚇唬嚇唬我們幾個,那時候,看見爸爸繃著臉,挺害怕的。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她已是兩個娃的母親,原來的熟悉的家已不再是自己的家,不踏實。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好像家裡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的。唯獨割捨不掉的親情,還有父母親在世的時候,能去看看。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是的,雪梅這次去是以嫁出去的女兒身份,去給孃家弟弟祝賀考上大學。
無錯書吧兜裡揣著一千大洋,準備給弟弟上學用,無論怎麼改變角色,親情,尤其是血液裡流著相同的血,一個母親的孩子,這是無法改變的。
快到村口時,碰見二流子王正哼唧哼唧唱著歌,看起來挺高興的。
“哎呀。雪梅,這是回孃家看看?你弟考上大學呢,咱們村裡的能人呢。”
“是啊,好長時間沒回孃家了,來看看,哥,你這是去哪裡?”
雪梅一邊說,一邊騎車準備走了。
“我去你嫂子那裡。”
一時間,風言風語的。大官場裡閒話中心,議論紛紛的,她的寡婦嫂子耐不住寂寞,時不時找男人,看來一點不假。
哎,堂哥已經不在人世好多年了,嫂子一個人拉扯兩娃真是不容易,也難為她了,女人嘛,有時候需要男人,需要有一個男人,哪怕靠在肩膀上一會兒,也算是幸福的。
雪梅到孃家裡,差不多快中午了。三姑領著她的寶貝兒子,一起來到了。
弟弟一看,姐姐,三姑來了,高興著,喊著:“媽,媽,我姐和三姑來了。”
雪梅媽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沾滿了面。看來媽媽正在準備中午的飯菜呢。
幾年不見,弟弟長高了,黝黑的胳膊越來越長的壯實了,再也不是先前愛哭鼻子的男孩,他牽著姐姐讓她看錄取通知書,分享著喜悅。
是啊,雪梅心裡想,弟弟也該長大了,不久的將來要撐起這個家,成為這個家的頂樑柱,媽媽,爸爸年齡大了。老了。
一邊看著錄取通知書,一邊給弟弟塞給一千元,讓弟弟裝好,別丟了。
媽媽飯做熟了,我們一起,都坐在堂屋土炕上,圍著炕桌,吃著媽媽做的飯。
一家人,親戚們在一起吃飯,濃濃的情親,真誠的祝福。
雪梅心裡惦記著堂嫂家的兩個碎娃,不知道中午吃飽了沒?
和父母親,弟弟們在一起待了幾個小時,拉拉家常,諞諞閒話。
時間過得挺快的。三姑今晚是不準備回去,還要在孃家浪幾天。雪梅就知道,她是好不容易出來,怎麼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肯定是不願意回去了。
雪梅走了,帶著弟弟分享的喜悅。
騎著她的小摩托,心裡比誰都清楚,挺高興的。
路過寡婦嫂子門前時,二流子正敲門呢,雪梅也難得去問,打招呼。也別影響自己的好心情。
一根筷子攬散飯,自己不想管的寬,也沒那日驢的本事。
一路涼風嗖嗖,一路哼著小調,歡快的遊走在大山裡。
馬路牙子兩邊的青青草草,似乎在歡快的送行嫁出去的女娃子。黃土地裡堆滿了垛子,好像士兵在站崗,莊稼把式攏的整整齊齊的一排排,一行行的。
看來今年是一個豐收年,最起碼各家各戶倉裡有糧,心中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