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還在上初三那年,她姑姑,不現在算是她的二媽。
回到孃家裡,雪梅叫她三姑。
來到婆家裡,雪梅叫她二媽。
反正聽起來怪怪的,挺彆扭的。她姑長得人高馬大的,跟她爸一樣。身體結實,屁股大,能生孩子。
這一點的確不假,三姑家裡已經有六個孩子,基本上一,二年一個娃,好像三姑嫁出去就是為了生娃而生活的。
孩子是多,可還是遭人唾棄,白眼。前五個娃都是女娃,賠錢貨,生來就是為了婆家生孩子,傳宗接代的。
稍不留神,身體還要遭受毒打,為了生一個帶把子的娃,三姑沒少捱打。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心裡委屈,比身體的疼還難受。
直到六娃的出生,總算給她帶來歡喜,帶把兒的。
阿公阿婆天天樂的,比吃了蜂蜜還甜,高興。婆婆端吃掌喝的,什麼雞湯,魚湯,統統拿來,晚上還照顧著老六。
三姑說著自己都笑樂了,她從來沒有這般待遇,好像土皇帝的皇后一樣。
可之前五個女娃,婆婆瞅都沒瞅一眼,哪來的伺候月子裡的這麼講究的飯。
生女娃真是賠錢貨,連媽媽跟著遭罪受。
三姑八月十五那天,和孩子一起回孃家,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脊背裡還揹著一個胖娃娃啊。屁股後面跟著五個女娃。
古有五鼠鬧東京,今有五女爬山坡。
五個女娃在山坡坡上走,那可是孃的心頭肉。
三姑怎麼也想不通,為啥我們這裡重男輕女,就為續香火?女娃成了人們心目中的賠錢貨,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三姑也不是很笨,逢人就說,沒有女孩,哪來的媳婦?還生男娃呢,沒有女娃,阿貓阿狗都沒有,恨,封建殘餘思想,可算是害苦了我了。
短短不到八年時間,生養了六娃,簡直要命啊。
爺爺,奶奶看見自己的二乖女,領著六孫子。挺高興,畢竟年齡大了,兒孫滿堂,不管是家孫子,孫女,還是外孫子孫女。
人丁興旺。
歲大打發自己的老尕,跑到額家裡來,拿碗筷,今日來的親戚太多,吃飯不夠碗筷。
額媽把能用的碗筷都拿出來,給額家裡留兩個碗,其餘的都給了。
這種場面只有在農村裡,過事情時才有的場面。
正是這次三姑的回孃家,改變了雪梅的一生。
雪梅學習在班裡不是太突出,也不是太差,就像股市裡有一種股市,潛力股,絕對的後勁十足的那種。
農村的女娃能上學的已經燒高香了,還上什麼大學?痴人說夢。
尤其是在這個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禁錮著老一輩,而且輩輩相傳。
無錯書吧村裡的女娃不到十五六歲就已經定親了,說娃娃親吧,有點晚,說結婚定親吧,有點早。
哎,怎麼說呢,風氣已形成。雖然沒有結婚證,可一旦定親即就是狗娃子栓鐵繩,定性了。
認命,父命不可違。一定程度上,父母也是想找一個家境殷實點的,女娃去了不至於挨餓受凍的。
從古至今,也都是這麼延續而來的。沒曾想自己也年輕過,也有忘不下的那個她。
訂婚的那天,雪梅稀裡糊塗的,在酒席上見了一面陌生的她的男人。
那個時候,更多的陪伴時間交給了陪伴她,朝夕相處三年的,自己喜歡的傻大個。
訂婚後的一天,中午沒有回家吃飯。而是在學校裡,她和傻大個相互訴說,至於說什麼,她不記得了,然而傻大個聽的清清楚楚的。
可她哭了,或者是第一次哭給與自己非親非故的男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