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鄭奇渾濁目光更添迷茫，他自是不解。
“你夏日行兇，身上血衣卻是冬日棉服，又作何解？”
“這……”
鄭奇支我半天，無言以對，眼中的迷惘化為淚水，連連磕頭：
“大人！”
“草民、草民是被冤枉的啊！嗚嗚嗚嗚！”
隨後，李虎不過一炷香時間，便將案情梳理清晰。
得知鄭奇因前任誤判，無辜囚禁兩年，李虎長嘆，心中五味雜陳。
見那無辜之人，只因嚴刑逼供，承認未犯之罪，李虎眼角溼潤。
他入仕，原為造福蒼生，後欲辭官歸田，未能如願，今又目睹官場不公。
這世間的黎民，究竟承受何種苦難！
無錯書吧雖無壯志，良心未泯。
正當李虎揉眼，滿臉風霜，朱政方悠悠轉醒。
“嗯……”
“李兄？哦，我那地契可曾辦好？”
李虎心中淒涼，被此言一掃而空，沒好氣道：
“已辦妥！”
“他人若想一次購如此多地，老弟我還真不允。”
朱政聞事已成，笑眯眯道：
“多謝李兄！”
“禮不敢獻，日後李兄若有差遣，小弟必當竭力相助！”
李虎心情終得舒展，至朱政身側，輕拍其肩。
“忙碌半日，可覺勞累？老弟請你食飯如何？”
朱政確是飢腸轆轆。
然，衙門膳食，自是不及珍饈閣，遂提議：
“不如老兄陪我去珍饈閣享用如何？”
「珍饈閣？」
「正是昔日秦淮樓，我已令其恢復舊名！」
「善哉！」
「你需細細向為兄講述，是如何洞察這些案件之隙的！」
與此同時，錦衣衛已將此事編纂成文，呈於朱元璋案前。
覽畢，朱元璋連連贊曰：
「妙哉！妙哉！」
「區區數語，便能將案情因果剖析得如此透徹，真我佳孫也！」
「來人，宣允炆覲見！」
「遵旨！」
須臾之間，朱允炆小步疾行至乾清宮。
於宮門之外，他整肅衣冠，方步入乾清宮內。
此時，朱元璋已使一御林軍裝扮為廚子，又召一瘦弱太監扮演竊賊。
二者皆呼冤不已，朱元璋遂令朱允炆為之裁斷。
允炆心知，此乃對其之試煉。
他審慎詢問二人，終指向那健碩之「廚子」，言道：
「皇祖！」
「此人形體魁梧，竊賊斷不會選其為目標，顯而易見，乃是誣陷太監耳！」
朱元璋面色忽轉陰鬱。
此子，曾承載其厚望，幾近登臨皇太孫之位，竟僅憑皮相斷是非！
「允炆，你僅憑其貌，便斷其罪乎？」
允炆惑而反問：
「難道要助強凌弱，助長惡行乎？」
朱元璋苦笑。
允炆雖思想守舊，然其善良之心，與其父如出一轍。
朱元璋又使人取來朱政經辦之案卷，令允炆細閱。
「孫兒，對此案，你欲如何斷之？」
允炆一盞茶時方閱畢案卷，而後答曰：
「啟稟皇祖，此案已昭然若揭。」
「犯人供詞、人證、物證，一應俱全。」
「身為士子，行此悖德之事，當受斬刑！」
朱元璋心下一涼，不甘再提：
「允炆，觀此案，可覺有何不妥之處？」
「或有屈打成招之嫌？」
允炆複閱案卷，終茫然搖頭。
「皇祖，孫兒實難覓疑點。」
朱元璋長嘆，揮手令允炆退下。
「唉……」
「人比人氣死人矣。」
允炆方踏出一步，聞言面色驟白，踉蹌欲倒。
朱元璋見狀，連忙上前，關切扶持。
「孫兒身體不適乎？」
允炆即乖順答曰：
「並無！」
「是孫兒失神，使皇祖憂心了！」
朱元璋聞言，心始安，囑咐旁側太監好生照料。
待允炆身影漸遠，朱元璋低語：
「允炆這孩子，怎愈發迷糊了……」
數日後，朱元璋終得土地改革之文書。
「原來如此。」
「此乃借大明律之隙，暗中取利於朝堂也！」
朱政依仗與知府之交，一舉購入大量河灘荒地。
雖荒地亦需納稅，然朱政巧借軍戶之身，將土地分散，均分之。
如此，自身則免於稅負。
每軍戶名下之地，恰好三頃，恰避徵稅之限。
朱元璋對朱政此等小算盤並不介懷，畢竟皆為無人問津之荒地。然其不解，購此多荒地何用？
既不可耕種，得之亦徒增閒置耳！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遂置之不理。
時光荏苒，半月有餘，朱元璋正批閱奏章，忽念及數日未見允炆，遂問：「皇孫近日何為？」
侍者稍愣，方悟朱元璋之意，答曰：「回皇爺，殿下正隨高仲遠修學。」
朱元璋輕頷首，擱筆，轉向小五：「朕之長孫何在？」
此言一出，眾人更為驚異。
按理，皇長孫便是允炆。
太子妃仙逝後，呂氏升為太子妃，允炆自是名正言順之嫡長孫。
然朱元璋此問，似另有一皇孫年歲更長。
小五乃知情者之一，聞言即取錦衣衛關於朱政之記錄，恭答：「回皇爺，公子今日行蹤皆載於此。」
朱元璋閱畢，面露微笑。
自見識朱政小菜之驚人吸金力，已令戶部增設「小菜稅」，頗欲知孫兒如何應對此新策。
至於朱政借法之漏購地，亦未輕易放過。
賜朱政指揮使之職，因其經營珍饈閣，故莊園易名為千牛莊，設為衛所，號千牛衛。
然此僅為虛名。
朱元璋此舉，實欲給朱政添堵。
欲觀其堵截諸多財路後，將如何應對。
若此亦不能動朱政，未來千牛衛或可晉升為東宮六衛，為太子親兵，他人無權干預。
此正顯朱元璋對朱政之厚望。
至今未正式認回朱政，乃恐其入宮後，失卻民間磨礪之機敏，變得如允炆般拘泥。
朱元璋甚至以為，若非朱標幼時受迂腐師長影響，或不至於與其爭執，致英年早逝。
然，一切已成定局。
朱元璋唯願朱政勿為迂腐儒生所累，乃至思量是否該為允炆安排實務，使其見識世間百態。
千牛莊內，朱政已安家於此，此乃其私有之土。
經半月改造，千牛莊已煥然一新。
昔日草舍皆換為青磚瓦房，地亦鋪以青磚。然朱政猶不滿意，欲待水泥普及，以之奠基。
所購之地已變為礦場與碼頭，一片欣欣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