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錦衣衛最新密報,請閱。\"
朱元璋正埋首於公文,聞言並未即刻中斷,畢竟此類密報乃日常瑣碎,稍後處理亦無妨。
\"關乎小少爺哦!\" 見朱元璋未有反應,小五特意加註,身為近侍,他知道何時進退,不敢因一時疏忽,觸怒龍顏。
朱元璋聽言,興趣盎然,抓起密報,細細品讀。
\"有趣。錢玉在意料之中,羅柏參與倒是意外。且還帶著五城兵司馬的人,我竟不知羅柏有此許可權?\"
小五目睹皇帝神色由晴轉陰,連忙垂首,不敢妄動,皇威如風,變幻莫測。羅柏為救孫兒涉險,皇上竟不悅?
好在朱元璋雖有慍色,轉瞬即逝,並未遷怒於羅柏。
說到底,那些五城兵馬司的人,不過是走街串巷巡邏的小兵,算不上真正的鐵甲雄師。而朱元璋的眼神深沉,繼續閱讀著沒看完的部分。
“這小子,善於掀起風浪,什麼都不怕,就連對他四叔,也是毫不留情!”
說完,嘴角微微上揚,帶著諷刺的笑容。
“老四啊,其實挺聰明的,現在卻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還懵懵懂懂。”話語裡透著一絲憐憫,但暗藏著嘲笑。“賣力幫人數錢,什麼時候才能夢醒呢?”
小五聽了這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皇爺顯然心情不錯。
“皇上說得對,燕鄔不僅進貢,還對小少爺感激不盡。”小五這一句話,更讓皇上龍顏大悅,笑聲連連,眼眶泛著淚光,不停地擦著衣袖。
“老四平時那麼會算計,這次卻被別人算計了,可悲的是他自已還沒察覺。”眉宇間露出一絲無奈,“他散出去的金銀財寶,我也心疼啊。”
然而,文書再次展開,笑容瞬間收斂,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怎能如此魯莽,終身大事,怎麼能私下決定?”眉頭緊皺,“聯姻這種事,不該由我來主持嗎?”錢玉這番亂來,讓朱元璋忍不住斥責:“規矩何在?”
小五低下頭,暗暗翻了個白眼,心中暗想:陛下,莫不是因為自已行動慢了,心裡酸溜溜的?
如果您想管,直接認回小少爺不就好了,這樣一來,不就什麼都順著您的心意了嗎?
牢騷歸牢騷,朱元璋清楚現在不是認孫子的最佳時機,儘管心裡不樂意,也只敢小聲嘀咕幾句。
繼續往下看,錢玉派朱政去祝壽,之前的不滿頓時變成了讚揚:“錢玉終於有點長進了,這個主意很合我的意。給他換個封號,確實是明智的選擇。”
密信看完,朱元璋拿起鑰匙,輕輕開啟御案上的盒子,裡面藏著一個包裹。一層層揭開,最終露出了照片的模樣。他走到明亮的地方,仔細觀看。
“急著要看我皇孫送的東西,必須得新穎別緻,才不辜負期望。”心裡暗想,“難道大孫子誇大其詞了?如果成功了,賞他什麼好?要是失敗了,又該怎麼保他周全?”
他自言自語,“不管是什麼,我都喜歡。”
盯著朱政的合照看了很久,最後依依不捨地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裡,鎖上秘鑰。
盒子底部,躺著那份曾經震動朝廷的詔書,冊封朱允炆為皇太孫的,如今卻只是個陪襯。
忽然想起四子朱棣的事,朱元璋猛然記起,三子朱棡正被關在錦衣衛!
想到老三,怒火中燒,“侄子叫叔叔為兄,這是禮崩樂壞啊!”憤怒之餘,又夾雜著不忍。這孩子從小就恭順,不惹是生非,加上馬皇后撫養長大,朱元璋實在狠不下心嚴厲責罰。
“小五,你去錦衣衛一趟。”
“是,陛下?”小五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急忙答應。
“不必了,我自已去。”
朱元璋擺手制止,起身出門。
小五驚愕,以前皇上到錦衣衛那裡,陣仗驚人,武安差點魂飛魄散。
聽說他還草擬過遺書,認為自已命懸一線。
今天這舉動,難道不怕武安找機會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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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錦衣衛的東鎮撫司,武安接到旨意,要他監管晉鄔,坐立不安。
皇命不可違,但誰敢真的把貴族關進那個惡臭瀰漫、老鼠蟲子到處跑的地方?
為了不讓晉鄔吃虧,武安只好把自已的值班室暫時借給對方住,外圍還有錦衣衛守衛,防止他私自外出。
即便這樣,晉鄔仍然不滿意,吃不好睡不香。
朱元璋找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晉鄔掀桌子大罵,飯菜難以下嚥。
看到這一幕,臉色一沉,嚴厲訓斥周圍的錦衣衛:
“我讓你們監管,不是讓他享福的。是我沒說清楚,還是你們耳朵聾了?”怒火中燒,“從今往後,囚犯吃什麼他就吃什麼,沒有特殊待遇!”
屋內,朱棡聽到父皇震怒,不顧阻攔,踉踉蹌蹌地跑出來,撲倒在地,淚水縱橫:
“父皇,兒臣苦不堪言。我知道錯了,求父皇原諒。”泣不成聲,“這食物難以下嚥,晚上睡不著覺,恐怕不久就會變成枯骨相見。父皇,兒臣想念母后。母后在世時,最疼兒臣,怎麼忍心看兒臣受此苦楚?如果知道兒臣受了這樣的委屈,母后在九泉之下怎能安寧?”
朱棡善於用哭訴博取同情,屢次犯錯卻能言善辯,讓朱元璋既擔憂又憐愛,對他格外寬容。
這孩子雖然頑皮,但懂得分寸,小事上胡鬧,大事上不含糊,這次不知道哪裡惹惱了皇上,還是低頭認錯,懇求原諒。
朱元璋一聽朱棡提及馬皇后,心頭的怒火就如同被針扎破的氣球,瞬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哀傷。
他蹲下身子,和老三緊緊相擁,兩人的淚水交織在一起。
“你這不讓人省心的傢伙。”
“你娘若還在,見你這麼大了還不懂事,該多失望。”
“說不定也要狠狠教訓你一頓。”
“你何時能讓人放心?將來我若去找你娘了,你怎麼辦?嗚嗚嗚……”
無錯書吧“嗚嗚嗚……都是孩兒的錯,讓父皇憂心了。”
“您懲罰我吧,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