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非先見之明,實乃防微杜漸之舉。
他早料到此行風險,預設伏兵以防不測,深知這些歷經戰場計程車卒,忠誠於朱棣,恐其鼓舞之下,生出不必要的變數。
眼前一幕,證明了他的佈局精準無誤。
他意在警示,即便朱棣親臨,亦難興風作浪。
轉瞬間,已方勇士倒在血泊,朱棣胸中怒火噴薄欲出,一刀劈向朱政,卻被火槍手迅速圍困。
同時,錢玉等一干人等亦出手奪刃,將朱棣制住。
\"朱棣,你可看清局勢?\"
\"望你好自為之。\"
\"此外,約束好你的部下,若對高天衛有所不軌,休怪高天衛正當防衛。\"
朱棣凝視眾人,牙關緊咬,終道:\"好,燕鄔銘記。\"
隨即轉身,高聲喝令:\"遵我號令,今日在高天莊,不得再生事端!\"
燕鄔府士卒聞此,頭顱壓得更低,而朱棣無奈彎腰,解去束縛同袍的繩索。
重獲自由的將士並未輕舉妄動,反助他人解脫枷鎖。
一人傳二人,二人傳四人,不久,群雄皆站立自由之地。
雖獲解放,眾人面帶屈辱之怒,卻未輕舉妄動,挺立如松,眼神直指高天衛與朱政。
朱政面對群敵環伺,反以冷笑應對:\"爾等竟有顏面這般相望?勿忘,挑起爭端者,正是爾等。\"
\"難道高天衛應任爾等欺凌不成?\"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便是。\"
\"未曾令爾等跪地求饒,已是留情。\"
\"此後,審時度勢,不可輕惹,以免自食惡果。\"
\"若需燕鄔替爾等收拾殘局,實乃不智。\"
言畢,朱政轉而對手下下令:\"槍上膛,挑釁者,格殺勿論。\"
話語落下,方才怒目而視的騎兵皆低下頭顱,不敢再以目光挑戰權威。他們深知,朱政言出必行,非虛張聲勢,挑釁者唯有自食其果。
朱棣見眾人皆獲自由,面容凝重,問及:\"餘者屍首何在?\"
\"請隨我來。\"朱政引朱棣至一處空曠之地,道,\"右側,乃爾部下安息之所;左側,則為我方傷亡。\"
朱棣望向左側,一行行倒下的身影令其心生悲涼,亦感內疚。本不應有此無謂犧牲,卻因一時衝突,陰陽兩隔。
朱政之強硬,此刻他亦略能體會。設身處地,他恐行事更甚。
\"朱指揮使,我教子無方!\"
\"未曾料及,竟傷及高天衛眾多英豪!\"
\"你之承諾,我朱棣必將履行。\"
\"歸家之時,賠償金必不短缺。\"
朱政面對朱棣之誠意,亦顯豁達,揮手示之接受。
\"燕鄔殿下,今日之事非你所願,我知。\"
\"家中二子,此事罷了,不再提。\"
朱棣聞之,展露笑顏,贊曰:\"朱指揮使,胸懷廣闊,今日之恩,銘記於心。\"
\"他日若有需,儘管吩咐。\"
朱政擺手笑道:\"指揮使言重,今日之事,皆非所願。\"
\"但願吸取教訓,不再重蹈覆轍。\"
\"朱指揮使所言極是,此事既了,我定嚴管子嗣府兵,勿復添亂。\"
朱棣吩咐府兵,攜同袍歸去,勿再生事。至於那心智欠佳的燕鄔老三朱高燧,朱棣怒斥一掌:\"逆子!此非爾言之地,回府再議。今日之恥,汝不覺羞愧?\"
訓斥之後,朱棣向錢玉等人一禮,實則是向高天衛致歉:\"今日之過,在我燕鄔府,他日必當賠罪。\"
朱棣事畢,攜倖存親兵,揹負亡者遺體離去。錢玉望著遍地“亡魂”,心中戚然。
\"朱政,高天衛折損如此多勇士,你不為他們討回公道?\"
\"僅貪圖錢財?\"
羅柏心中亦是不平。雖然錢財是最快捷的補償,但他身為軍人,更重情義。兄弟危難,無論多麼兇險,皆願捨身相救。在他眼中,軍旅之情,非金錢可量。
目睹高天衛勇士犧牲而朱政卻似只顧銀兩,羅柏忽感朱政貪財如命,略顯鄙夷,目光中多了幾分不屑。
羅柏的質問未落,空氣中已瀰漫起一股緊張的氣息,彷彿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襲。
不待羅柏諷刺的話語溢位,蔣尚武在旁已笑聲震耳,身形微曲,暢快無比。
朱政面帶淺笑,步履輕盈至那“屍體”旁,腳尖輕輕觸碰,似乎在嘲弄這份刻意營造的死亡假象:“人都已遠去,何必再此假裝,起來吧。”
朱政話音剛落,那些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逝者”竟紛紛坐起,繼而站定。靜謐的地面瞬間充滿了生機與喧囂。
有的拂去身上的塵埃,有的與束縛其身的繃帶較勁,試圖掙脫這臨時的枷鎖。更有那半大的少年,一臉慍色,疾步至朱政面前,聲如急雷:“指揮使!”
“行走之時,能否留意腳下?”少年怨言四起,“你踩了我的手,雖只是輕輕一下,卻痛得很。”
聞此,朱政面上掠過一絲歉疚,以手輕揉少年頭頂,歉意滿滿:“三伢子,對不住了。”
“是我疏忽了。”
“可三伢子,為何不早些提醒我?”
三伢子臉頰的怒氣轉瞬為尷尬,解釋道:“恐擾了你的正事,我險些失聲呼喊。”
“說真的,差點就沒忍住。”
“但一想起你曾言,有人身處火海仍能不動如山,我這點痛楚又算得了什麼。”
朱政拍了拍三伢子的背,臉龐洋溢著自豪的光輝,隨即自袖中取出一小巧玩具,遞與三伢子:“勇氣可嘉。”
“這是獎賞於你。”
三伢子接過獎品,怒氣瞬時消散,全神貫注於手中之物。他曾目睹指揮官玩耍此物,旋轉間色彩相接,簡單而又奧妙無窮。
三伢子歡欣鼓舞,持玩具奔向夥伴,共此喜悅。
眾人逐一起身,整理完畢,各歸其位,先前的一切恍若夢一場。
錢玉與羅柏瞠目結舌,眼前這一幕令二人驚詫不已。原以為倒地不起之人,此刻竟一一離散,這究竟是何戲碼?
原來,地上眾人,無一不在演繹!
無錯書吧“朱政,你何故令他們裝死?”錢玉疑惑不解。
朱政回以深意一笑:“武國公,你該明白,燕鄔身為皇親子弟,又鎮守邊疆,即便我上報兵部,乃至讓聖上得知,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