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的時間了,忙了一整天,她表面上和平常一樣處理著該辦的事兒,甚至還帶著更多的微笑,可是她的心裡一直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就像一部分心神被抽離了一樣。
下午開始,辦公室的女同事們就臉上帶著一絲神秘,又好像使勁壓制著自已身上的興奮似的小聲交流著自已過七夕的計劃。現在那些年輕一點的都在偷偷化妝,補妝。老一點的,也都打電話和各自的老公確定怎樣過七夕。
今天,如果不是來上班聽同事說是七夕,她都沒有注意到今天就是七夕。還好今年辦公室人員大調整,她和這些同事都是新熟識的。如果是在以前的辦公室,或許她早就被發現異常了。以前在七夕之前,她會非常重視這個中國情人節的。至少提前兩週,她就開始計劃怎樣過這個節日了。她是一個浪漫的女人,從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開始,那時她還沒有愛人,她就經常做白日夢,想象著每個七夕節怎麼過。談戀愛和剛結婚那幾年,老公知道她喜歡過節日,在七夕節來臨之前,早早的就給她準備了節日的驚喜。而且不光是禮物,還領著她去選喜歡她喜歡的禮物。不光有物質的禮物,還有時會安排浪漫的燭光晚餐,看電影,遊園等兩人共享的時光。她總是暗自慶幸,上天待她不薄,讓她遇到了一個好老公。那時她就發現了老公一些缺點,但是老公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愛她,這足以抵消一切。她並不是一個很貪的人,能有老公攜手共白頭,她就知足了。那幾年,她過的很幸福,雖然在為家庭,為事業全身心的付出,但是她很自信,感覺也很安全。老公剛調到省城去,有一次回家來,他們一起領著孩子出去吃飯,她有些撒嬌似的抱怨,向老公說著這段時間家裡發生的事情,以及她是怎樣處理的。老公沒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樣誇她能幹,給她力量。只是嘟囔了一句,:“之前你過的順心,肯定是不想改變。”當時,她的心裡咯噔一下。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句話還是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腦海裡中。當時的心裡就有點感覺這句話不太尋常。但是當時孩子還小,她忙著照顧孩子,都來得及多想。或許她是故意的,沒有多想吧。這麼多年過去了,當時的一幕,只要她閉上眼,還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
後來的節日,老公還是和她一起過的,但是越來越不用心思了。先是準備禮物已經不考慮她喜不喜歡了,老公覺得好就買來送她。接著,開始應付了,隨便什麼都可以做為禮物應付她,再後來,老公:“錢給了你,想買什麼自已去買唄。”老公出差,有他同事的禮物,有父母的禮物,有老公自已的紀念品,沒有她和孩子的。老公:“我的就是你的啊。”她有時也發表意見,老公總是說她小題大作,終是不歡而散……
無錯書吧下班了,大家都匆匆忙忙趕回去,辦公室瞬間安靜了。她整理好物品,慢慢起身鎖好門。開車回家。今天下班晚高峰好像是格外堵。路邊多了好多售賣鮮花的攤位。空氣中似乎也多了一些鮮花的香甜。可不知為什麼,今天她想起老公,腦中浮現的是老公打她時那惡狠狠的眼神,和老公指著她指責她時敵視的目光。
家裡冷冷清清的,原來也是她一個人在家,為什麼沒有這種感覺?天還是很熱,她開啟空調,換上家居服。一點兒也不餓,開啟電視,她正在追一部電視劇,點播接到自已看的位置,沒有心思看,太吵了。就又關上電視,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腦子裡亂糟糟的。
“風兒輕輕吹,葉子輕輕搖,時光掛在老樹梢。紅磚灰瓦矮小的房梁,故事結滿籬笆牆,路途遙遙,誰還在遠方?日子如水一樣……”這是她專門給老公設的微信鈴聲。她猶豫了一下,把影片電話接起來。她看到老公新理了發。老公:“吃飯了沒?”她說:“吃了。”“吃了什麼?”“好吃的。”她說:“你去理了發?醫生讓你儘量的別動。”老公:“頭髮太長了,很近,走慢點沒關係。”她說:“沒有事就掛了。”她掛了電話。
她又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望著客廳的吊燈發了一會兒呆。
“不能再依賴別人,別讓任何人影響自已的情緒。”她爬起來,洗了洗臉,用心畫了一個精緻的妝,換上最喜歡的連衣裙走出門去。
夜幕已經降臨了,這個被燈光裝飾的小城,在她的眼裡換了一個模樣。她已經好久沒有晚上出來逛街了,下了班,一般她都是回家吃點東西,然後就刷劇,然後洗漱,準備第二天上班。
外面好熱鬧,因為是七夕,大街上,商店裡到處都是手拉手過節的情人們。華燈初上,商家都抓住這個商機,播放著浪漫的曲子。到處都充滿著鮮花,各種顏色的玫瑰都有。看著這些鮮花,她又想起母親當初對老公的評價。“他心眼兒比你多,就用一些鮮花,公仔玩偶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就把你騙的死心踏地。”
她隨著人流走進最近的一個商場。商場為迎接七夕重新佈置過了,到處都是浪漫的情境,空氣中還有一股高階香水的味道。
化妝品櫃檯的服務員身上斜跨著條幅,熱情的跑過來,請她去試用。她想起,眼線筆和眼影快用完了,就走向櫃檯。服務員熱情的招呼她坐下,給她拿過來眼線筆。她點了兩種顏色,在手上試了一下,感覺還不錯。“這一支多少錢?”“二百八十元。”“多少?”“二百八十元。”“這麼貴?這一支最多用兩星期,太貴了。”“阿姨,我們這是好牌子的。”
她把筆放在櫃檯上,匆匆離開了。她還是去網上買吧。她現在用的就很好,二十元一支。
她邊走邊想:“我一定要給自已選一個禮物,眼線筆價效比太高了。不實用。買什麼好呢?去看看手飾吧。”
她走出商場,走向鑽鑫金店。這個金店在這個城市已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如今有十來家分店了。在辛苦的挺過三牟疫情之後,終於又迎來了輝煌。
一進門,就聽到人聲喧譁,有很多人圍在一個櫃檯處。走過去一看,七夕節搞活動,打折賣小金珠兒。她對這些沒有興趣,她始終堅信:便宜無好貨和天上不會掉餡餅。
她最喜歡買耳環,而且她面板比較敏感,所以合金等材質的都不能戴,只能戴純金,十八K金等。她決定今天要為自已挑一副耳環做禮物。
櫃檯裡的耳環,耳釘,耳線在燈光的照射下都向外發射出熠熠的光彩。她已經四年多沒有逛金店了。幾年間製作手飾的技術也好像突飛猛進了。各種造型的都有,比以前造型顯得更藝術,更精巧,更有個性了。黃金的彩金的白金的應有盡有,琳琅滿目。她覺得哪一款都能給她驚喜。她瞪大眼睛,面露微笑,坐在櫃檯外的高腳小轉椅上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能判斷,哪一種更好一點,哪一種更適合自已的臉型。
有一個導購員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一米八幾的大個兒,身材修長,容貌清秀,鼻樑上架了一副無框眼鏡,斯斯文文,舉手投足間還似乎有一種超凡脫俗的仙氣兒。從她一進門就遠遠的觀察著她。當她決定了試戴哪幾副耳環後,抬起頭準備請導購員拿給她時,小夥兒快走兩步來到她身旁:“你好,姐,有什麼可以幫您?”聽到這男性富有魅力的聲音,她忍不住仔細的端詳了一下他。然後說“麻煩你,我想試戴一下這副耳環,你能幫我拿出來嗎?”“當然,姐,我姓方,您叫我小方就行。”小方一邊鋪好一塊紅巾,將耳環取出放在上面,一邊說。她將自已的耳環取下,放到自已的包包裡收好。小方又適時將一面鏡子擺在她的面前。她對著鏡子試戴,這對耳環很小巧,但是做功很精緻,在櫃檯裡很搶眼,但是戴在她的耳朵上顯得有些單薄。她緩緩的左右側了側臉觀察佩戴的效果,小方說:“姐,這款是很精緻,但是我覺得這款您戴的話應該更適合您的氣質。”小方微笑著慢慢的拿出了一款彩金材質的,是珠串造型,分別由白色黃色和金黃三種顏色的金珠串成,並旦金珠上還有花紋和鏤空設計。這樣的設計使耳環在燈光下向各個方向折射出了光芒,更加璀璨。她看到這款比剛才那一款體量要大的多,就說:“這款是不是貴很多?”“姐,您看,這些珠子有鏤空設計,技術很好,所以顯得大,但是實際用料並不是很多,比剛才那款只貴一點點。”邊說邊遞給她一枚放大鏡。
觀察了一下,珠子果然是空心的。但是遠處根本看不出來。她戴上試了試,好像確實與她這稍顯豐滿的臉更合適。
她又試了幾副,小方推薦的那副效果是不錯的。可是她一直不太喜歡黃金手飾,她喜歡白金的,她覺得黃金的有點兒老土,俗氣。看著她有些猶豫,小方說,“姐,這副您戴起來真的很好看,顏色豐富,造型靈動,還富於變化。而且它是價效比最高的了。今天我們快下班了,您可以拿回去,戴上好好體會,如果不滿意,三天內可以拿著小票回來,我給您換也行,退也行。”看了看手機,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在小方的強烈要求下,她加了小方的微信。買了那副耳環,小方有意無意的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髮。她下意識的躲開,她不習慣和別人過度親暱。
走出店門,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包包,這副耳環價值不菲,花了她一個月的工資還多。
“姐”小方從她的後面一步跨到她的面前,手裡拿著三枝紅玫瑰:“送給您。”她連忙擺擺手,急急的說:“我不要,謝謝你。”“姐,今天是七夕,這是店裡送顧客的,每個客人一朵,剛才忘了給您,正好,下班時還剩下兩朵,一併送您了。”“我不要,你回家給你愛人吧。”“我還沒有愛人呢。”“你送別人也行,你非要給,就給我一朵,另外的拿回家去。”“我家在外地。”小方邊說,邊把花塞到她的手裡。“拜拜,姐。”轉眼就消失了。
她回家後,又戴上耳環仔細的端詳了好長時間,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