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邸,天清氣明。
肥東城的行程已告一段落,嬴政坐在秦王府的湖邊垂釣,他喜歡在安靜的環境裡,獨自享受等候與拉釣的樂趣。看似波瀾不驚的湖邊,細若蠶絲的魚線劃破完整的水面,卻又在落水的一瞬間,與它們融為一體。打窩的餌料醇香四溢,形成一個巨大的陷阱,誘得魚兒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唯恐落後錯過了這饕餮盛宴。魚兒紙醉金迷之時,猛然發現在這其中,竟有滿身肉香的蚯蚓垂在水下蠕動,這其中最為強壯者,便猛撲上去,囫圇一口,咬上魚鉤。剎那間,風起雲湧,湖面泛起波瀾。釣手收緊魚線,原本平靜的水面頃刻間成了釣手與頭魚的決鬥場, 泛起的白色浪花一時之間竟分不清到底是魚肚白還是浪花,水面之下,那些聚眾而食的魚囉囉,驚恐四散逃命。頭魚出水,徒勞掙扎,放入網兜,一切歸於寧靜。釣手繼續下一個征程,開啟下一個故事,魚鉤入水,週而復始。
快哉!
嬴政沉醉在穩坐釣魚臺的運籌帷幄之中,亦有決勝千里之外的自信。
劉全在一旁悉悉索索地擺弄著燒烤架,這玩意確實新奇,又方便又好用,他得為秦王準備好烤魚的材料。
“殿下,山珍海味你不吃,非得屈尊親自烤魚,還要分給我這下人吃,吃得是誠惶誠恐啊。”
嬴政笑而不語。
劉全突然想起這幾天諸葛先生老往望月樓跑,這可得跟殿下報告下,畢竟秦王府可從來沒這號人,可別讓這傢伙壞了王府名聲。
“殿下。”劉全如今也摸不準眼前這位皇子的想法了,只得試探著問道,“聽說那諸葛先生,最近可是往望月樓跑的很勤啊。”
秦王握著的釣竿微微顫了一下,馬上又恢復平靜,道:“望月樓?那是什麼地方?”
劉全似是發現新大陸,堂堂大夏皇子,竟不知上京城赫赫有名的青樓望月樓?他一臉狐疑地望向嬴政,眼裡好似在說,殿下,在我面前你何苦要這麼裝啊?
“殿下,望月樓可是上京最有名的青樓,聽說那裡面的姑娘,比那月上的嫦娥都美。之所以叫‘望月樓’,就是因為這裡的女子,是要跟月上嫦娥比美的。”
“劉全,殿下心懷天下,身邊有你這樣蠅營狗苟,色慾燻心的傢伙,可別汙了殿下尊耳。”遠處冷不丁傳來一個女聲,劉全知道,聽聲音,聽這語氣,可不就是冷霜兒這個索命鬼嘛。
“你是鬼嗎?”劉全憤憤地扭頭朝屋脊上望去,果然就是冷霜兒坐在上面,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嘲諷他道。
“見過這麼美的女鬼,你運氣還是挺好的。”冷霜兒冷冷地懟道。
嬴政收起釣竿,接過劉全遞過的絲帕擦了擦手,笑道:“你們兩個少貧些嘴,不然別人以為我秦王府多沒規矩。這望月樓,諸葛先生如是想去,便由著他去,既未婚娶,便不違道德。”
冷霜兒飛身躍下,拿出隨身的龍泉刃,麻利地抓起桶裡的一條大鯉魚,飛快地開膛破肚,望著嬴政,眼裡滿是渴望。
嬴政笑著搖搖頭,拍了拍這冷眼美女的腦袋,似是撫摸孩子一般。“知道你要幹嘛,如此要求本王烤魚,你可是第一人,真是個小饞嘴。”
冷霜兒嘿嘿直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已只有在秦王面前,才會像個小女孩一般,哪怕他是個皇子,也覺得非常親切。
劉全以前從未見冷霜兒笑過,沒想到這女魔頭笑起來還挺好看,嘴角居然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真是夠反差的女人,可惜了這麼好看的酒窩,跟錯了主人,一年到頭都是休息日。
“霜兒,烤魚也吃了,說說本王要你打探的訊息吧。”看著霜兒大快朵頤,嬴政心裡覺得暖暖的,只有在霜兒面前,自已才能感覺到血液的溫度。
冷霜兒舔了舔薄唇,似乎不願浪費秦王為她烤出的每一粒魚肉,待自已調整狀態,說道:“劉府的證物,連同那個山匪,已由肥東城衙役押送到刑部。刑部侍郎繆無傷前天進過齊王府,聽起來他們打算針對殿下。”
“淹死的,大多是會水的人,齊王不下場,本王怎麼給你做烤魚吃。”秦王笑道。
冷霜兒眉頭微蹙,嘟嘴哼了一句,道:“殿下別噁心我,齊王這個人壞得很,我可不吃,要吃,給劉全吃。”
“嘿,我說你這人,怎麼什麼都能扯上我?”劉全躺著中箭,滿臉委屈。
秦王看著眼前這兩個活寶,滿眼都是寵溺,雖然他們不太聰明,但對自已卻是忠心耿耿,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要不是冷霜兒搬救兵,劉全死命護著,自已怕也是已被珍妃那個賤人謀害。
“霜兒,你別老欺負劉全。”
“就是就是!”劉全眼見秦王為自已撐腰,語氣都變得硬氣了,“聽見沒,聽見沒,殿下讓你別老欺負我。”
冷霜兒作勢要揍他,嚇得劉全趕緊躲到秦王身後。
“霜兒,別鬧了。”秦王笑了笑,說道,“說正事,那幾個人,現在如何了?”
“殿下放心。”冷霜兒收斂起臉上的怒氣,說道,“人都安頓好了,挨著王府,絕不會出差池。”
秦王知道,交給冷霜兒的事,便大可放心,但他知道,如今面對的對手不再是珍妃,而是陰鬱的齊王,他心狠手辣,不得不防。
“劉全,有個任務交給你。”秦王招呼道,“你若不想霜兒老欺負你,便自已做些漂亮事,讓她不要看輕了你。”
劉全看了看冷霜兒,聽到她冷哼了一聲,頓時挺起胸膛,大聲說道:“殿下交代,劉全萬死不辭。”
秦王笑道:“不用,真要你萬死不辭,本王去哪找如此貼心的人。你只需要為我創造一個與刑部郎中馬宇偶遇的機會即可。”
劉全不解,道:“殿下若是想見馬宇,讓我去召喚便是,為何還要費心思偶遇啊?”
“本王聽聞他乃刑部一股清流,為人剛正不阿,學富五車,堅持案件公正,但因不肯同流合汙被這刑部侍郎繆無傷反覆打壓,一直鬱郁不得志。”秦王說著,眼裡滿是對他賞識。“本王對這類清流甚是滿意,你想辦法讓本王與他聊聊。”
“此事不難,殿下放心。”論武功他沒法跟冷霜兒比,可這街頭巷尾的手段,冷霜兒的馬兒跑癱了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