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生了妄念的人,只是他一個。
裴珩閉了閉眼,竭力壓下心底那不知因何而起的暴戾和周身無法剋制的躁意。
見他忽然沉了臉,若歡心裡有些怕,柔聲討好道:“夫君,若歡願意做你的藥。”
裴珩沉沉地睨著她白膩的脖頸,忽然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問她:“什麼人血?什麼藥?我倒是有些聽不懂了。”
若歡:……
見他竟裝作聽不懂,若歡忍了忍,鬆開環著他腰身的手,去碰了碰他腕間的佛珠,眼睫輕顫道:“夫君,那晚……那晚是你吧。”
她後來想過,裴晏應當是瞧見了她枕下的佛珠,否則為何特意去了一趟西廂房,問詢她可曾見過他的佛珠。
他那時的神色並不像是隨口提及,反倒有些刻意,偏生當時的自己無知無覺,還底氣十足地說不曾見過。
若歡甚至不敢去想,裴晏在她枕下見到那串佛珠的時候會是什麼神色,又在想些什麼。
是不是覺得她一貫地會偽裝,拿著脖頸上的咬痕惺惺作態,心機十足。
若歡心裡有些窘迫慌亂,垂下眼睫,不敢去看裴晏,手指卻勾著他手腕上的佛珠,不肯鬆開。
見她這麼快就想通他已經知曉佛珠在她那裡,裴珩眸底多了些讚賞,她腦子總是轉得很快,足夠機敏聰慧。
他掃了一眼勾在腕間佛珠上的細嫩手指,撫著她脖頸的手,卻半分力道也沒松,迫著她仰臉看向自己,故作不明所以地問:“哪晚?”
對上他意味不明的視線,若歡緊張、侷促、又有些難堪,她下意識地又要咬唇,卻咬在他的指腹上。
張歙的唇,濡溼、柔嫩。
裴珩眸色又深了下去,摁著她唇瓣的指腹剋制不住地加重了力道,半隻手掌捏著她細嫩的脖頸,心底好像驟然生出一頭獸,叫囂著衝出來。
說是要用血來做籌碼交易,她卻又無時無刻不再撩撥他,真當他是無色界阿僧祗淨居、斷除了欲界九品思惑的佛?亦或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麼?
若歡顫聲而直白地道:“那晚去我房中的人,並非是什麼賊人,應當是夫君……”
裴珩忽地笑了,垂首凝著她道:“沈若歡,你在胡說什麼?”
他似逗貓一般,緩緩撫弄著她的脖頸,緩聲道:“那晚我的確去過你房裡。”
若歡見他終於肯承認了,心口一鬆,只是這氣才喘了半口,就又聽他道:“但是追著那賊去的。”
見她臉上露出呆滯的表情,裴珩好整以暇,指腹拈起她烏黑的髮絲在指尖勾纏把玩,故意道:“你莫非以為……”
他頓了頓,指腹摩挲著她後頸光滑的面板,落在曾經出現咬痕的地方,點了點,“你莫非以為這裡是我弄出的?”
若歡渾身一僵,渾圓的杏眸微微發大,盯著他無隙可乘的神情,一時間無法分辨他說的是真還是假。
可那日她割腕用血去試探他,他分明是被引誘了的。
若歡看了眼自己腕上的紅痕,倘若裴晏不是那個咬了她的人,那她豈非從一開始就錯的徹底,甚至是白白捱了這麼一遭,她收回了勾著佛珠的手指。
裴珩卻摘下了腕間的佛珠往她頰邊送去,冰涼的珠子與她白皙的面頰貼在一起,與她的清豔相比,黑檀木卍字紋的佛珠也被襯得暗淡了許多。
“喜歡?”
若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認命一般,窘迫乖巧地承認道:“夫君丟失的那串佛珠在我那裡。”
親手揭開遮羞布,承認說過的謊言,她面上浮現澀然。
裴珩淡淡道:“所以你才以為那晚的人是我?”
若歡有些難堪的點點頭。
裴珩用漆黑的佛珠擦過她的唇,凝著那紅豔的唇與濃郁的黑,燥得嗓子都有些乾涸起來。
他喉結微滾,忽然覺得那觸碰到她的佛珠也變得有些礙眼,他將佛珠拿開,放置在桌案上,沒再戴迴腕間。
他抬手取了一杯冷茶,緩緩啜飲,想要壓下腹裡燒灼的燥意。
“夫君。”若歡怕他厭了自己,柔聲辯解,“我是昨夜才發現了那串佛珠,割腕時並不知曉……”
見她還在遮掩,裴珩有些好笑,倒也不與她計較這些。
他放下茶盞,用指尖點了點她額心,不動聲色地提醒道:“沈若歡,你再好好想一想,究竟要用什麼籌碼與我交易。”
除了血,她還有什麼?
可裴晏的意思,分明是不想要她的血。
若歡心又沉了下去,試探著問:“夫君想讓若歡用什麼交易?”將難題拋了回去。
裴珩不動聲色,指腹從她額心一路向下,停在那白裡透粉的耳珠上。
他眸光從她臉頰上稍稍移開,落在桌角的文書上,淡淡提醒她:“沈若歡,是你在求我。”
若歡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判罪文書,心口愈發沉甸甸,眸底又浮上一層淚意。
“夫君,若歡愚鈍。”她心裡亂的厲害,實在想不出,除了血,裴晏還能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夫君發發善心,告訴我好不好。”她軟聲央求道。
裴珩看著她哀柔婉求的神情,以及那眸底晃盪的淚光,晃得他心底那根弦繃得愈發緊。
他兩指合攏,捏上了那幾欲滴血的耳珠,揉了揉,聲音溫煦了幾分:“再想想。”
若歡耳朵一向敏感,被他指腹捻過,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只覺得一股滾燙的熱意從耳珠處升騰而起,令她臉頰、脖頸也跟著燒灼起來。
她無措地坐在他的膝頭,刻意忽略掉身體異樣的感覺,絞盡腦汁地去想還能與之交換的籌碼。
可撫弄著她耳珠的手指力道卻愈發的重,那異樣的感覺愈發讓她有些難耐,心悸得有些難受。
裴珩捻著那緋紅的耳珠,只覺得像是枝頭飽滿的果子,只要輕輕一捻,便能捻出汁水來。
見她脖頸和肩頭也跟著紅了起來,白裡透著粉,他眸光一寸一寸巡過,沉沉的視線似要在上面烙下印痕。
“籌碼不夠重,不行。”他抵了抵虎齒,撥出一口熱氣,再次誘導道。
若歡心頭一顫,她忽然間讀懂了他眸底的沉色。
那分明是隱晦的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