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松梅回家,做好飯菜,兩人又邊吃邊說。胡老闆問老恆:“現在情況好起來了,你也該考慮續個弦了吧?”
“唉,這事難啊!一是我前邊已經有四個孩子了,再續,人家進門就當後孃,肯定心理上不容易好接受,另外如果碰上脾氣不好的,孩子們也會受委屈,我也不忍心,所以就這樣湊合過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恆說出自已的心思。
“如果你的這些擔心都沒有呢?這人不嫌當後孃,而且脾氣還好,你願意不,老恆?”胡老闆這肯定是話裡有話了。
老恆淡淡一笑,“怕是沒這樣的女人吧。”
“你還別說,還真有這麼一個。這也是今天我來的另一件大事。”
原來,胡老闆親叔叔家有個堂妹叫愛琴,今年二十八了,還沒有出嫁。原因是愛琴唯一的哥哥前些年得暴病死了,嫂子留下侄子自已改嫁他鄉,愛琴的父親,就是胡老闆的叔叔也常年有病需要人照顧。愛琴要一邊照顧父親,一邊撫養侄子,就堅決拒絕保媒說親,耽誤了自已的婚事。
今年叔叔去世了,侄子跟松梅同歲,也十四了,現在又到胡老闆鋪子學徒去了,愛琴也就沒了牽掛。胡老闆就想著把愛琴給老恆撮合一下,事先就老恆的情況問了愛琴,她也沒意見,說以前老恆在北店時就見過面兒的。
這事兒也趕巧了,老恆對愛琴也有印象,而胡老闆又對他們雙方的脾氣都瞭解,認為挺合適的。
最後,胡老闆說:“那邊是我妹子,我可以做主,這邊咱們共事多年,只要你說行,咱今天就把這事兒定下來。”
“哎吆,胡叔,這事兒你就容我再想想行嗎?我也跟姑姑商量一下。友仁他們已經懂事了,也得知會一聲吧。”老恆還是有些猶豫。
“你姑父知道這件事兒,你姑姑也說過讓我關照下你續絃的事,所以他們肯定沒意見。”胡老闆說。
無錯書吧“爸,我看行,這麼合適的上哪兒找去?我一直怕你給我們找個不懂禮數兒的厲害主兒呢。”松梅這個快嘴丫頭,倒是急得在一旁說話了,“也別問我哥了,他那個悶葫蘆就知道唸書。”
“去,哪兒都有你!”老恆瞪了松梅一眼說。
“要是有個娘,我也早就去學堂了。你還想耽誤我呀?”松梅可不是受委屈的主兒。
老恆被松梅這丫頭懟得啞口無言。胡老闆又急著要他表態,他無處可躲了,就說:“胡叔,那你回去再給愛琴詳細說說,我目前這個糟糕情況,人家要是不嫌,就算委屈她了。”
“你這可算是答應我了,好事我也算辦成了。下一步就是要商量具體怎麼辦喜事了,你是二婚,愛琴年歲也大了,我的意思是簡辦。”胡老闆建議。
“胡叔,這也不是著急的事兒,你還是回去問問愛琴吧,讓她做主,畢竟人家是姑娘,我這裡好說。”老恆愣了一下又說,“三五天我過去拜訪,咱們再具體定奪,你看行嗎?”
“這話說的在理兒!就按你說的,我在北店等你。”說著,胡老闆就下炕要走。
“胡叔,你彆著急走哇,咱們再喝壺茶。”老恆挽留。
“這一趟我辦成了兩件大事,值了!”胡叔又對站一旁的松梅說“丫頭,我今天也看出來了,你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幫你爸操持一下,我也保證給你送個好後媽過來。”
“胡爺爺,謝謝你了,我們家也沒別的稀罕東西,這是我用線穿的柿餅,給你兩掛帶上吧,可甜啦。還有兩掛你給那個誰——,我也不知該叫啥了,你捎過去吧。”松梅可真有個眼色勁兒。
胡老闆哈哈笑著趕緊接過了柿餅,又用手拍了拍松梅的肩頭,“這丫頭,可真讓人待見,回去我就給你‘那個誰’送過去,話兒也帶到,放心吧。”
胡老闆走後,老恆這才認真考慮續絃的事兒,說實話,自已才三十歲,朝雲走後,每到夜深人靜,那份孤獨和寂寞便會潮水般湧來,痛楚無法言喻。
人誰不想得到一位兩心相契、互相傾慕的伴侶,與之耳鬢廝磨、滋潤愛撫呢?但他更明白,自已已是四個孩子的父親,他必須盡到自已的責任,除了盡力保證他們衣食無憂,更要讓他們有尊嚴的長大成人。所以續絃必須謹慎!
胡老闆是他信得過的人,現在老恆已口頭答應人家,但畢竟還沒有形成事實,他覺得還應該徵得至親們的意見。
老恆先去了姑姑永靜家,一到家,自已還沒開口,姑姑就知道他是為什麼事來的,原來從頭到尾,胡老闆早已告訴過姑父。姑姑和姑父非常滿意這樁婚事。
他又要順路去南城的丈人家,卻被永靜攔下了,“這事你現在不能去,這樣會勾起他們對朝雲的思念,女兒的離去,是父母一輩子心裡的傷疤,輕易別去觸碰。等過個一年半載,孩子們跟後孃過好了,再讓孩子們告訴姥爺姥姥才好。”
老恆只好停住腳步。雖然他每年都帶孩子們去南城上廟、送桃、送柿子。兩位老人也說過讓他給孩子們再找個媽,但每次說這話時,眼裡都是噙滿著淚花。
回來後,老恆把後院的永明大伯、學堂的五叔和西大門振恆、榮兒兩口子,叫到自已家裡商量續絃的事,永明和五叔也支援他再續,說只要脾氣好就行。
只有要榮兒嘟著嘴,最後說:“我姐走的時候囑咐過我照看友禮,別的孩子大了,我就不管了,要是冷落友禮,我就把友禮要過來,到時候你不給可不行!”
老恆理解榮兒,她畢竟跟朝雲最親,自已在孃家又經歷過後孃的冷落。就笑著說:“你既是友禮的嬸孃,又是他姨娘,你要他,我有什麼不放心呢?只要你願意,我隨時撒手。”
“那就行!”說著,榮兒眼圈兒就紅了,情緒難以抑制,獨自走了。
說到孩子們的事,永明也說:“我也有個事,一直想跟大家說說。這樣吧,等老恆辦過事兒,我把大家叫在一起再說吧,今天就不湊熱鬧了。”
接著永明話題一轉,“老恆,你明天就去北店,跟胡老闆具體商量怎麼辦喜事,最好是趁熱打鐵,年前咱們就把事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