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家使者,在軍帳之中,宣告著明日決戰的到來後,便憤怒離去。
只是軍帳之中,眾人舉杯高笑,顧月明代表整個古泉宗對著白慕雲以示尊敬,她看向白芸的眼神卻也越發溫柔。
雖說此時歡快,可當夜幕降臨之後,蕭社依舊待在軍帳之中,身邊是軍中其餘將軍,以及自已的本族侄兒。
安排好左右軍陣,蕭社又定下了一位將軍領兵於營地,做好後手的準備,他才揮退眾人,帳中只剩下他與蕭隋。
“在古泉宗修行的可還好?”他看著眼前這位家族中最有天賦的小輩,眼中也是多有讚許。
“稟小叔,隋兒一切都好,這些日子更有望邁入琴心境中三階。”蕭隋低著頭,並不敢與家族長輩對視,更何況面對的是身居高位的小叔。
“這孩子,別緊張,我蕭家子弟要多些男子英氣!”蕭社拍著他的肩膀,隨後不經意地開口,“我聽說,你拜入了古泉宗那位蘇太上的門下,那位前輩通常是怎麼帶著你們修行的?”
似乎一提到自已的那位師尊,蕭隋整個人都覺得放開了許多,緩緩開口訴說著關於修行的有趣事,而自然有有心人在抓取其中有用的資訊。
……
第二日,晨。
盛康城外黃沙彌漫,巍峨的辰龍艦遮蔽天光,高懸於上空,哪怕站在三十丈高的雄偉城牆上的江浮軍士,面對那山嶽般的靈艦,猶如螻蟻窺象,恐怖的威壓,讓他們身軀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隨後二十餘艘大大小小的護衛靈艦破雲而出,數十萬辰南軍隊前行的踏步之聲,整齊轟鳴於天地之間,血煞瀰漫,一尊尊軍魂大陣已然構成,那些靈氣與血煞互相凝聚成為三十餘米的巍峨軍魂,雖是半身,但鐵血威武,不容小覷。
盛康城上,同樣有浩大靈艦遮天蔽日,為首的竹家主艦,果真比辰龍艦還要寬大些許,龍首龍尾,如神龍高懸於天,威嚴自成。
三道偌大的城門洞開,已經集合完畢的江浮軍士同樣以軍陣的形式踏步而出,那一尊尊血色軍魂,將整個江浮王朝百姓軍民,守衛家國的心凝聚在一起,他們要堂堂正正地戰。
有一襲明黃的王袍站在靈艦甲板上,雖面色威嚴,但雙眸中自有擔憂,他正是江浮國國主,周身有氣運長龍加持著,境界在此加持之下勉強邁入了乾元境三階。
“竹太上,你們的計策可不要讓本王失望。此役功成之後,江浮與三大家族共天下!”
竹太上看著高空的辰龍艦,眼中憤恨,昨日的屈辱定要讓白辰王朝百倍奉還,他對著江浮的王敷衍著:“定不會讓江王失望。”
而在辰龍艦上,有兩位白袍的老人聚在一起,他們對著竹家主艦指指點點,口中還不斷評價著:“此戰之後,我們也要給辰龍艦雕龍畫鳳,整得比竹家還要威武霸道才行,不然有損皇室威嚴啊。”
“哈哈哈,清霄說的是啊,我們這還是樸素了些。”
……
“外夷假國,稱兵者,斬!”
隨著蕭社主帥一聲高喊,浩浩蕩蕩數十萬軍士朝著面前的盛康城橫壓而去。
白辰王朝稱皇的路途,邁入了關鍵的一步!
兩條氣運真龍盤旋高空,江浮迎來了存亡之刻。
而在軍團作戰的軍魂大陣之下,數千名各種勢力的宗門弟子們,也將身軀藏匿黃沙或軍伍之中,他們憑著自身超乎普通軍伍的修為實力,化作一柄柄暗處的尖刀,朝著江浮國一切可能出現的空缺中,刺出致命的一擊。
騰雲境三階的顧月明,手持利劍,遊走戰場黃沙,她如索命的幽靈,總會在那些江浮軍士的某些關鍵節點來上一擊。
或刺或斬,不讓鮮血橫流,她能做只有儘量不讓對方死得過於痛苦,以及保護好自已和古泉宗弟子。
顧月明的每一次出手,盛康城外的血煞軍魂,其中的一尊定然會有瞬息的虛幻,而後方的白辰軍伍,定然會有人抓住這一瞬間,將自身的優勢一點點擴大。
在黃沙之中,血色已經沾染了她的鎧甲,在不停地抹殺生命之時,她也曾去思考這場戰爭的對錯。
她曾近距離窺見對方眼中的畏懼與求饒,那些脆弱的生命卻依舊消失在她的劍鋒之下。
白辰稱皇戰爭之前,她一直都生活在四國的和平里,若有任務或者閒暇,她也曾去過其餘三國之中,那些城市裡喝的酒,鬥得法,看的景,參加的拍賣會,結交的朋友們,依舊存在於她的記憶裡。
甚至……
顧月明提劍一轉,劍氣橫生,瞬息間一片江浮軍伍的性命,就此隕落,在這浩大戰場的片刻真空,數尊騰雲境的強者出現在她的面前,都是江浮王朝用來在戰場上對捉的宗門高手。
在這片刻寧靜的時候,她抬頭越過層層軍伍,看向巍峨城門上的那塊牌匾——盛康城。
顧月明靈氣流轉于丹田之間,手中利劍更多了些如風般的凌利,命竅發動,她的周身掀起狂風,徹底將此處的鮮血與黃沙絞亂,這一瞬間,曾在這座城市如流星劃過,驚鴻一現的白辰天驕,彷彿又回來了。
比較後方的戰場上,白芸暫時併入了她三哥哥的白羽軍團,眾星捧月一般,數尊騰雲境的統領將軍將她圍在中心。
白羽軍在國戰初期,在白佑辰的帶領下,狠狠打了不少漂亮仗,戰績斐然,但代價也是極其深厚的,尤其是江寧城外的那一場,若非老祖的出手,白羽軍多半要被打沒了建制。
可即便有其他軍團的補充,實際的戰鬥力早就不能跟國戰之初相提並論,在主帥有意的安排之下,白羽軍只需要發揮穩定戰場,緩緩前進的作用就行。
“三哥哥,我們怎麼不帶著白羽軍殺進去,反而只在這外圍與那不入流的軍士作戰?”白芸此時白馬白甲,作白羽軍的裝扮,她來到白佑辰的身邊開口問著。
她雖境界尚低,卻看得真切,白羽軍魂如戲耍小孩一般,在一點點地揉捏著對方的江浮軍團,那弱小不堪的模樣,定然是對方的炮灰軍隊。
此時白羽軍的指揮在幾位統領身上,白佑辰也清閒著,他見到了妹妹的疑惑,沉默一瞬後,卻還是開口說道:“因為此時戰場的勝負手並不在我們身上,上方的老祖們能不能斬下那江浮國王與竹家太上的頭顱才是關鍵,所以我們並不用如此拼命搏殺。”
“因為白羽軍這三個字,已經在國戰的初期,為尚且存活的每一位士兵,搏殺出了日後的榮華富貴,此時兌現在即,誰會願意賭上身家性命?”
“因為你我,是白辰的王室,當我成為白羽軍的將軍時,當你成為白羽軍的一名軍伍時,當白羽軍隨著你我出戰時,白羽軍這三個字麾下的三千精銳,第一要務,便是保障你我的生命安全。”
“我們是王室,是日後的皇室,是整場戰爭的既得利益者,所以,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白芸從小便知道,三哥哥從來不是表現的那般荒淫邪穢,他總是能夠在前朝的勾心鬥角中,處理得遊刃有餘,他在王都有很多朋友,不論身份高低,只要他一揮手,那些哥哥姐姐便會哄得白芸很開心。
他從不是大哥那樣,醉心於修行,而有些冷漠的人,三哥哥在她的眼裡,總是生動的,那些嬉笑怒罵,不論真假,白芸都知道,這是三哥哥為人處世的辦法。
白芸看向軍陣核心,將自已與三哥哥保護得好好的統領們,她忽而想起自已剛剛過來的時候,三哥哥勸誡她:“只要白辰男兒尚在,便不應該有你們女孩子上戰場的時候。”
……
戰場一旦開始,生命的尊嚴便被踐踏在所有人的兵戈之下,普通的軍伍不會去感慨別人的脆弱性,他們只會希望自已的生命不要那麼脆弱。
無論戰爭之初,那些高高在上的統領、將軍、主帥、國王說得再如何振奮人心,把富足美好描繪地那般觸手可及,可一旦當他們踏上黃沙戰場。
人,便會成為殺戮的機器,只能是拼盡全力活下去,拼盡全力殺下去,哪怕內心再惶恐,再害怕,再恐懼,前方奔湧而來的敵人,後方推擠著自已的戰友,他們都只能是刀鋒交錯成最猩紅的火花。
白辰為了皇圖霸業,江浮為了保家衛國。
白辰勝了,可能便是長久的百姓安寧。
江浮勝了,可能就是長久的消耗戰爭。
戰爭一旦開始,從來只談論利益,對錯並不重要,每一個深陷其中的個體,只想要自已能夠安穩地活下去。
平平安安,開開心心。
……
當雙方懸於高天的靈艦,開始拖著熊熊火焰與黑煙朝著地面墜毀之時,一道道威震天地的靈能與氣機,在上空展開生與死的碰撞,真正決定這場戰爭的關鍵開始了。
江浮王朝的國主走出靈艦,一條氣運之龍盤旋周身,凡王朝國土之下的一切百姓城市,山河草木都凝為一體,加持在他的身上,瞬息便突破至乾元境三階,帝統御道的法則,如真龍威嚴,王氣加身,尋常修行者竟然都無從直視。
“白辰王朝!讓白向晟來與朕一戰!”
這一聲咆哮,天地河山凡江浮尚存之土,都疊盪出無數迴響,甚至一度壓制了下方白辰的軍隊,數尊軍魂虛幻閃爍幾分。
“江權皓,對付你,我這老東西就夠了。”白青霄閃身而出,冰霜法則讓天地寒徹,哪怕只有乾元二階的實力,但他所執的一柄長劍,卻別有幾番意味,正是由江浮王朝的太子印與蛟龍血用白辰統御之法所淬鍊而成的地階法寶,專斬江浮氣運。
辰龍艦上,白慕雲抬手舉著一杯酒,當著對面整個靈艦的面,傾瀉一倒。
一瞬間,竹家太上怒不可遏:“鄉野凡夫,安敢欺我!”
兩艘主靈艦遊曳高空,數十護衛艦,各自不計損耗地開啟了靈能炮,乾元境、暉陽境、騰雲境巔峰的大大小小所有攻勢都如海浪一般,潮湧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