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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御劍乘風的讀書人

人間有妖,亦有專門斬妖的人。

三教修士,皆有斬妖之責,但除了儒家,大多都是久居道觀寺廟之輩,紅塵難見,更何況若是未能法則通玄,一般而言還真不是妖族的對手。

武道修者,一路廝殺而來,其中尤以劍修殺伐最重,常有劍胚越境殺妖的傳聞,哪怕是兩朝官府都以招募劍修為主,將流竄城鎮的妖族逮捕屠滅。

此時蘭化城中,不巧晨時陰雨,有爆炸聲不絕,驚起無數城中安眠的人。

蘇清明此時站在茶樓雅間,於窗外看煙塵滾滾,有劍光如霜,劍氣如潮,將陰雨斬斷了小半個天地。

煙塵中有狼妖的哀嚎響起,血濺得極高,只是兩者的爭鬥依舊,卻那劍光越斬越盛,終是在最後一刻,一股浩然氣疊蕩而起,持劍之人大喝聲殺,頓時劍意高漲,只聽得狼妖嗚咽,分屍在地。

街道兩側已有不少人躲在窗後默默觀看,等他們看到分屍兩地的妖狼時,紛紛為中心的持劍少年吶喊歡呼。

少年人有些羞澀,臉色微紅,伸了伸手將面罩上拉,隨後才走向前將狼妖的內丹收納,正準備轉身離去時,蘇清明將一杯茶擲出窗外,於街道劃出弧線,穩穩地停在少年人身邊。

“公子若是無事,可否賞臉上樓喝一杯?”

少年人回頭,這才發現街道的出口正對著茶樓,二樓窗處站著一位灰袍的光頭少年,雖說對方展露出的這一手已是先天手段,但其亦有驕傲,將身邊的茶杯舉起,微微掀下面罩,將其中茶水飲盡,便作了謝禮拜之,將茶杯一擲,劍氣輕柔將其送還,隨後轉身就走。

御劍乘風,當是瀟灑。

“有趣。”蘇清明看得真切,對方面罩之下的臉龐當得上清秀,隨手將茶杯一放,便招呼小二準備早膳。

“殿下,可否需要在下去將對方請過來?”開口的是隱在雅間一側的中年男子,高大雄偉正是皇宮禁軍統領之一的林豹,武道之徒,春秋境高手,亦是槍法大家。

蘇清明此次入世,哪怕自已極力反對,蕭家皇帝依舊給他最疼愛的子嗣安排了一位禁軍統領作為明衛,而暗處之中,更是數不勝數,連他自已都覺得此行沒了挑戰性。

“先天層次的妖族流竄進了城鎮絕非小事,周圍山林定有後裔,勞煩林統領安排人手調查一下,之後便滅了吧。”

“是。”

……

可能這世間始終是要講些緣分的,曾經在街巷裡喝了一杯茶的劍修緩緩睜開眼時,頓時驚醒,只見得周圍早已不是山林,而是頗為雅緻的房間。

她摸了摸自身前胸,方才發現不知何時,身上的傷痕已被藥膏塗抹,早已凝痂將復原,只是周身衣裳已經不是自已的那一襲。

正當她腦中思緒萬縷的時候,好在長劍依舊,就在床頭擺放,其瞬時起身,手持利劍,準備開門遁走。

卻不想一瞬間跟正準備敲門的蘇清明撞了個滿懷,只覺得如撞山嶽,震得其連連後退,一手握在劍柄之上,抬頭看向來者。

“怎麼,剛醒來,就準備殺了救命恩人?”

蘇清明笑著,一襲灰袍,頭頂光澤,周身沒有任何佛門信物加持,卻依舊給人一種靈性平和佛光。

“是你?”女子劍修見了來者,方才回過神,只是卻不想早上才拒絕了對方的邀請,此時的再見卻如此尷尬,“你,替我上的藥?”

“咳咳,不是,自是請了醫館女醫師,姑娘的衣裳亦的她換的。”

“當真?”

“包真的!”

蘇清明眼神堅定非常,態度堅決,讓人生不起半點疑心。

兩人一番攀談,隨即女子便將其請進了房間,蘇清明這才得知事故緣由。

原來女子名為靜瀾,是東海學院的一名學生,此時正將回學院參加大考,路過蘭化城,發現妖氣便提劍殺之,自然也覺得周圍山林有其後裔,打算斬草除根,卻不想其中藏有太清境的妖物,雖不是無暇的神魂之力,未有道化神通,但針對真魂的攻勢,依舊讓其難以招架,險些殞命。

好在最後關頭,林統領趕至,關鍵時刻救下了此人,不然到時候學院將登記缺考生一名。

“靜瀾姑娘本該凝聚本命字,蘊養浩然氣,卻走了劍修路子,學院沒管?”

“蕭家的大皇子,天下聞名的天驕不也是修持在佛門聖地,卻是以槍入道的嘛,這有啥。”

卻見閒聊幾句之後,這女子劍修也沒了最開始的拘謹,逐漸展露出本性,她微微皺眉,盯著蘇清明看了又看。

“蘇清明,你這身裝扮不會是學那位大皇子的吧,等等,蕭清明、蘇清明,你不會就是那位大皇子吧?”

卻見蘇清明搖頭否認,更是于丹田之中映出佛門菩提道果“卍”字的靈氣模型,那股純正浩大的佛性做不得假。

“那位大皇子可是以武入道的,在下可是純正的佛門菩提,兩個的差距就像劍修跟儒家浩然氣一般,天壤之別。”

“在下此入紅塵,師尊起了蘇清明這一凡名,也是因為家師欽佩大皇子論敗道門道種的事蹟,讓在下向齊不斷努力奮進。”

“你說話怎麼一點佛心都看不到,在下的,在下的,和尚不都是自稱貧僧嘛?”

“貧僧此入凡塵,自然要與蒼生同狀,方才看得真切這滾滾人間。”

“當真?”

“包真的!”

蘇清明眼神堅定非常,態度堅決,讓人生不起半點疑心。

靜瀾看著對方,倒也沒有朝著那方面去想了,再次道謝幾番,準備留下一句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就要開溜的時候,對面先開了口子。

“小僧出世至今也沒目的,心中對東海書院也向往已久,不知靜瀾施主可願帶小僧去那禮拜一二,得解心結。”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還是學正常人說話吧,聽著怪彆扭的。”

“好噠。”

……

之後的一段時間內,靜瀾才發現自已似乎傍上了一尊奇葩的活佛。

疑惑蘇清明為何吃酒喝肉,滿盤珍饈時,對方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靜瀾覺得很贊,隨即趴在桌子上大吃特吃,人間美味不過如此。

疑惑蘇清明為何高房雅座,窮奢極欲時,對方說:“一切法無我,以此渡眾生。”

靜瀾覺得很棒,隨即躺在軟床上大睡特睡,人間美夢不過如此。

疑惑蘇清明為何長頂玄龜,時常扶持時,對方說:“盲龜難浮木,此身當珍護。”

靜瀾沒有聽懂,卻還是養了一隻烏龜,可惜沒過多久,那隻烏龜就往生極樂了,她求著蘇清明唱了許久的往生法,哭得稀里嘩啦。

疑惑蘇清明為何修行不輟,日日參佛時,對方說:“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靜瀾覺得超對,更加堅定了自已持劍走河山,遇見不平斬不平的人生追求,雖是浪費了些許時間,但她覺得天地浩然氣不過如此。

終於,一年後,儒家的那座學院已在眼前,蘇清明親自陪著她走進其中,來到教習身邊,看著她眼角含淚滿面哀傷。

“王教習,求你讓我參加今年的補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