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祺小心翼翼地前行著,路過的建築大多都已經坍塌的不成樣子,被厚厚的沙土覆蓋,偶爾能看到幾個尖銳的稜角刺破沙土,露出凜冽的寒光。
姜祺壓低呼吸的聲音,慢慢地在這些廢墟中穿梭著。
靜,依舊是毫無生機的安靜。
視線中的建築逐漸高大起來,比之前路過的建築更加完整。
看樣子越接近中心,建築越完好越結實。
姜祺慢慢走著,突然一棟奇怪的建築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棟建築接近完整,但是接近三米的大門洞開著,放眼望去,一片沙土的黃棕色。
姜祺慢慢靠近,一個搖籃狀的東西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比他認知中的那種搖籃大上了許多。
漫長的時間讓上面的大多數材料都腐爛消失,只剩下看不出材質的骨架依舊完好。
一具成人大小的人類骨骼躺在上面,能看出這個“大搖籃”對他來說依舊小了一些,他腿部以及腳部的骨骼都落在了外面的地上。
兩具小小的孩童骨骼倒在兩邊,好像生前曾一左一右地搖晃著這個大大的搖籃。
姜祺有些奇怪,怎麼父母樣子的人躺在搖籃裡,孩子卻在外面動手搖著。
他想起之前在那個嬰孩處的遭遇,有些意動。
未知的東西總是有可能帶來危險的,但是為了能在白天的世界活下去,這險是終究還是不得不冒。
姜祺在三具骨骼前站立,神色嚴肅起來,他輕輕說道:“如果不是昨夜的嬰孩幫助,我已經死在了上一個白天,倘若今後有機會,我一定盡我所能找出這個世界的秘密,為你們的死討個說法。”
“以我姜祺之名。”
他鄭重起誓道。
說完他便用右手慢慢接近搖籃上的那具骨骼。
還未等他觸碰到,那三具骨骼一同化為了耀眼的白光,湧入了他的體內。
恍然間有模糊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大寶,好玩不,哈哈哈哈。”是兩個幼童的聲音。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好玩,好玩。”這是一個蒼老沙啞的男人聲音。
姜祺的意識漸漸恢復,他望著右手掌心處明顯了一些的圓弧狀痕跡,微微握了握拳。
他感覺多了一些什麼東西,但還不完整,他依舊無法催動這個痕跡帶來的能力。
“這一家子好奇怪,聽起來是孫子孫女在哄爺爺玩。”
他晃了晃頭,把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腦海。
“不管了,盡力做些我能做的吧。”
他把長石塊放在了地上,伸手將那個搖籃狀的東西抱在了懷裡,兩根鮮紅的血管從他的背後伸出,微微環繞,將他護在中央。
姜祺沉吟了一下,便大踏步走進了那扇大開的門。
沙土,沙土,在血管的紅光映照下,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沙土。
但是姜祺仔細辨認了下,這應該是個客廳用處的房間,房子中央一個和搖籃相同材質的桌子靜靜地佇立著。
房間一左一右,是兩個比大門略小一些的門。
姜祺藉著血管的光芒看過去,右邊的像是個廚房,左邊看起來應該是個臥室。
他想了想,抱著那個搖籃,向左走進了臥室。一張大的有些離譜的床放置在臥室中央。
姜祺輕輕地把搖籃放在了大床右邊,搖籃落到了地上,微微的晃動了起來,好像回到了許多年以前。
他環顧四周,屋子的一角有著個小小的神龕,神龕裡是一個小小的神像。
神像的臉頰破碎,已經看不清模樣,只能看到腦後高高盤起的頭髮和長袍下起伏的曲線。
是個女子模樣。雙臂在胸前環繞,托起,像是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姜祺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應該是這個世界的神吧。但是已經損壞成這個模樣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姜祺望著那個小小的神龕,思索了一下,他伸出右掌,微微甩動,血肉蠕動間右掌變成了一個電吹風的模樣。
姜祺看著成功變出的電吹風,若有所思道:“看來是我能夠理解的東西都能透過血肉來變化出來。”
電吹風的構造很簡單,他自已都拆解並修理過幾個,這對於他來說不是複雜的無法理解的東西。
姜祺抖了抖電吹風,嗚嗚的風從口中吹出,他用左手試了試,大小還成,不過也就到他仔細拆過和修理過的那個廉價電吹風的程度。
他捂住口鼻,小心地用電吹風清理著神龕和神像上的沙土。
神龕和神像的本來面貌逐漸露出。
神龕看上去是由某種深棕色的石頭製成的,表面上佈滿了瑰麗的花紋,那些花紋在神龕上彼此連線,延伸,像是一幅巨大的畫。
姜祺看不懂,只覺得很好看,要是拿回老家估計可以賣不少錢。
神像的顏色就像是地球上最常見的那種石頭,但是從女神飄揚的長袍和裸露在外的手臂的細膩肌膚上,都能看出工匠的虔誠和用心。
女神的長袍上同樣覆蓋著瑰麗的花紋,不過與神龕上相比,要少了許多。
姜祺收回變回手掌的右手,輕輕摸了摸下巴。
“看起來應該是個正經的神,要不要拜一拜,想來估計我還得在這個世界闖蕩不少時間。”
姜祺有些猶豫,但是終究還是決定拜一拜,“反正不要錢,多少也得入鄉隨俗。”
他雙手合十,對著神像虔誠地一拜,嘴裡唸唸有詞道:“小人初來此地,啥也不懂,願女神保佑。”
姜祺唸了一會之後便輕輕地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把臥室,廚房以及門口的大門都小心關上。
血紅的陽光有些暗淡起來,姜祺抬起頭來望向天空。
昏黃的天空上血陽向著西邊的地平線落下,但東方的天空卻沒有一絲月亮的痕跡。
姜祺心裡想到:“看來這裡的白天要結束了,那麼,我。”
沒等他在心裡把這句話說完,沉重的眼皮就緊緊地合上。他的世界完全被黑暗吞噬。
突然,有極為細微的聲音傳入姜祺的耳中,像是某種蟲子在爬動。
自從擁有了控制血肉的能力之後,他發現自已本身所具有的能力都得到了一定的加強,特別是視覺和聽覺,現在的他可以聽到一些普通人絕對聽不到的聲音。
姜祺沒有輕舉妄動,他將手放在牆壁上,一根小小的血絲順著藤蔓鑽到了牆外。
血絲爬到房簷邊上,頂端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眼睛和一個小小的耳朵,眼珠轉動間將屋外的一切收入眼底。
那個兩個頭顱的中年男子,正小心地扒開姜祺屋邊的泥土,將一朵朵黑色的小花埋入,將地面恢復原狀後便像蟲子般手腳並用地向趙輝和秦海的屋子爬去。
畸形的大頭上是掩飾不住的猙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