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祺,姜祺,你醒了沒?”方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姜祺一邊答道:“醒了,稍等一下。”一邊從床上起來跑去開門,搬開門後的障礙物時,他發現缸裡的黑霧又變得有些萎靡不振起來。
門外的方茹還穿著她那身寬鬆的運動服,烏黑的長髮有些凌亂地披散在身後,她驚喜地望著門後的姜祺說道:“太好了,你也沒事,大家都沒事!”
沒等姜祺說話,她拉起姜祺的手腕就往趙輝的屋子跑去,“去趙叔那裡,大家都在他那兒。”
望著小丫頭開心的樣子,姜祺也只好跟著她跑了起來。
趙輝屋內,秦海,楚湉,趙輝三人席地而坐。
秦海滿頭的汗水,左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方茹拉著姜祺在旁邊坐下,看到姜祺完好後,趙輝很明顯鬆了一口氣。
趙輝開口道:“看到大家都沒事我就放心了,先聽秦老哥說說吧。”
對面的秦海點了點頭,看向眾人說到:“我昨天打完水回到屋子後很餓,所以就吃了顆果子,吃完之後身體就開始發熱,頭有些暈,就像當時看到那棵怪樹時一樣。”
他嚥了口口水,有些後怕的說道:“那果子,那水,甚至這裡的黑夜應該都有些奇怪的東西。”
“我感到不適後躺了一會兒,身體慢慢恢復了正常,但是到了晚上,屋子完全被黑霧覆蓋的時候,我整個人好像要燒起來一樣,如果果子吃的再晚一些,兩次發熱疊在一起,可能晚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當時劇烈的痛苦讓我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黑霧依舊瀰漫,但是我的身體好像已經適應了,太陽昇起之後,我又吃了一顆果子,但是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
趙輝講道:“我和秦老哥做的事情差不多,也是回到屋子就吃了些果子,但是我並沒有發熱的感覺,身體也沒有任何變化,我還喝了一些水,黑霧降臨之後,我聽到屋外小河傳來嘩嘩的水聲,水缸裡的水也是一樣,我想,應該都是同一個原因,都是因為水裡的那些東西,我感覺到有些暈眩,之後不久就睡著了。”
秦海的左手有些不受控制地痙攣著,他面露恐懼地說道:“這個地方,或者說這個世界的危險應該是來自於那些黑色的東西,昨晚被黑霧籠罩的時候,我不小心讓左手碰到了那些東西,當時手就失去了知覺,好像已經不屬於我了一樣,好在一整晚過去,手的知覺漸漸恢復了,就是偶爾會有些抽搐,但已經越來越弱了。”
“很聰明哦。”一聲女子的輕笑聲在眾人身邊響起。
姜祺驚愕地發現那個高挑的女子正坐在他的身邊,她用左手託著白皙瘦削的下巴,正眉目含笑地望著他們幾個。
趙輝的房門緊緊的閉著,被最後進來的姜祺從裡面栓上。
“她,她是怎麼進來的?”眾人內心驚恐。
姜祺硬著頭皮問道:“您這是?”
女子笑道:“不是說了嗎,活過第一晚,我就把該告訴你們的都告訴你們,畢竟村長都把你們救了回來。”
女子抬起頭來,目光好像穿過了屋頂,望向天空。
她指著天空說:“這個世界好像是壞掉了。”她停頓了一下,收回手,笑著看向幾人“不過,也有可能出了問題的其實是我們。”
方茹拉了拉自已的外套,楚湉有些害怕地往趙輝和秦海身後縮了縮。
姜祺問道:“您的意思是?”
女子不答,反而對幾人說到:“我叫白巧安,嶺南客家人。”
秦海一時沒拿住手中的鏟子,有些驚訝地問道:“你,你不是這裡的原住民?”
白巧安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當然不是啊,不然為什麼我能聽懂你們的話,你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姜祺幾人原先以為,既然白巧安能夠用一種陌生的語言和他們交流,並讓他們聽懂其中的意思,那麼聽懂他們的家鄉話應該是很容易的事。
白巧安微微抬頭,眼睛卻不知看向了哪裡,像是在回憶,“這個世界應該已經沒有了原住民,我見過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曾經是人的人,應該都是來自我們那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空氣中,存在著一種奇怪的東西,像是一種能量,當它們進入,或者說汙染其它東西的時候,就會發生變化,變得完全不同。”
“樹木,河流,土地,山石……甚至是我們這些處在其中的人,都被汙染了。”
“按照我們過去的經驗,不幸掉入這個世界的人,會有一半因為直接暴露在空氣中而第一時間發生異變。”
“可笑的是這個所謂的汙染並不會殺死任何一個人,它只會把那些不能承受住它的人改變成能接受它的樣子,但是那個改變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活著的,即便還活著,是否還具有意識和理性,就說不定了。”
趙輝攥緊了拳頭,無助地低下了頭“小威……”
白巧安扭頭看向他說道:“活下來不是幸運,死去,更不是不幸。”
“有一半的人會活下來,但是你每次呼吸,都會吸入汙染。你吃的每個食物,喝的每一口水,都有汙染。”
“相對來說,空氣中最原初的汙染是最稀薄,最弱小的,食物與水中經年累月地積累的汙染會強烈許多,有相當一部分人會在初次飲水進食的時候抵抗不住,發生異變。”
“奇怪的是,之前有許多次,我們救下倖存者來,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初次使用這裡的食物和水的時候,儘可能少量,緩慢,但是無一例外,像是有什麼詛咒一樣,這些人都發生了異變,痛苦的死去。”
“夜晚時空氣中的汙染會具象化,強烈許多,而在不知曉真相的情況下,進食飲水後安全度過第一個夜晚的人,至少已經擁有了在這個世界簡單生活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