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祺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個巨大的建築。
它看上去三層左右的樣子,頂部有些破損,在沙土的覆蓋下顯得有點凹凸不平。
那塊露出的漆黑看起來像是門的一部分,姜祺抬起手清理了一下表面的沙土。
沙土下是一扇對開的大門,中間的縫隙上有一團像是金屬的古怪東西。它和中間的那一小段門縫緊緊貼合著。
姜祺使勁用手去掰,但那東西紋絲不動。像是一小塊金屬熔化之後,被貼到大門上再緩緩冷卻凝固後的產物。
姜祺抬起右手,但沒等有什麼動作就又收了回來,以他目前的知識儲備,能用血肉變化出來的也只有冷兵器。
先不講這冷兵器能不能切開這個東西,就算切開了,巨大的噪音也不知會引來什麼東西。
姜祺心裡默唸:“小心為上,小心為上。”
他把手掌輕輕貼在門縫上,也許是風沙長久的侵蝕,這扇門中間有著一條比手指略窄一些的縫隙。
一條纖細的血絲,慢慢地從那條縫隙中探進頭去,一顆小小的眼睛從血絲的頂端張開。
屋內絕大部分地方都被黑暗籠罩,只有一塊地方有昏暗的陽光灑下,眼睛向上望去,接近屋頂的牆壁上有一塊長條狀的洞,看上去三四十厘米左右。
帶著淡淡血色的陽光透過這個狹長的洞,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一條亮斑。
亮斑中能看到半截蒼白的骨骼,被星星點點的沙土覆蓋。
他腰部以上的骨骼顯露在光斑中,雙臂支撐著上半截身體,頭高高地揚起。
也許是因為骨骼較為完整,也許是其他的什麼原因,他竟保持住了死前的姿勢,哪怕在歲月的侵蝕下早早化為了白骨。
他的身體朝向門的方向,頭高高揚起,嘴巴大張,像是在逃離什麼,在如今這種狀態下顯得有些恐怖。
纖細的血絲繃直了身體,想要靠近一點,多看清一些東西。
這時,門外的姜祺腳步踉蹌了一下,有些頭暈眼花,他無奈之下只得把血絲收回。
姜祺望著掌心處有些萎靡的血絲,不得不搖了搖頭,“看來現在我能控制的極限就是兩米了。不過,這具骨骼是朝向門的方向,而這個門,正好是遠離建築中心的方向。”
“他在逃離建築中心!那裡當年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某些東西現在還在那裡,不然我不會有那種感覺。”
姜祺抬頭望向遠方在嶙峋的“山脈”掩映下的中心,眉頭微微皺起。
……
清晨的陽光明媚燦爛,透過小小的床灑向屋內,照得一切暖洋洋的。
姜祺坐起身來,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聯絡,他在兩個世界都即將進入極危險的地方。
是命運,還是詛咒?
他摸了摸右手掌心,小小的圓弧微微亮起,帶著一絲絲的溫暖。
姜祺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
“幹就完了,反正想那麼多情況也不會變好。”
他正給自已打氣呢,方茹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姜祺,你醒了嗎?”
小姑娘的聲音有些啞啞的,也比平時低沉了許多。
姜祺應了一聲,隨後翻身下床,開啟了門。
方茹站在外面,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帶著點點的淚痕,大眼睛紅紅的。
望著面前的姜祺,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看起來馬上又要落下。
姜祺眼睛一瞪,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朝著小姑娘喝道:“不許哭!”
本來方茹看到他又開始難過,一股辛酸衝到鼻孔,但是她強忍著,大睜著眼睛,不肯在姜祺面前哭出來。
但被姜祺一嚇,頓時忍不住了,眼淚啪啪的落下。
方茹抹著眼淚哭得越來越傷心:“你兇什麼啊,我就是想再來看看你,我就是,就是有點擔心,嗚嗚嗚。”
姜祺裝作嚴肅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有些手足無措,他伸出手,想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珠,但伸到一半,卻又落下。
“哎呀,對不起,別哭啦,剛來的時候你多堅強啊,我們倆一定會沒事兒的,沒事的啊。”
方茹更生氣了:“我哭怎麼了,我不堅強怎麼了,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要我堅強,我不要堅強,我要你們兩個活著回來。”
姜祺右手亮起淡淡的白光,在血肉蠕動間化為了一隻毛茸茸的玩偶熊掌。
他一邊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將女孩臉蛋上的淚水慢慢拭去。
一邊輕聲地說道:“小茹,上次那種必死的局面我都熬過來了,這次的任務不算什麼的,我向你保證,我們三個一定都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柔軟的棕色絨毛弄得方茹的臉蛋有些癢,但是她沒有躲開,她抬頭望著姜祺,眼睛裡彷彿蘊著清晨的露水,水汪汪地倒映著姜祺年輕但堅定的面容。
她點了點頭,說道:“那拉勾。”
方茹抬起白皙的手掌,微微握緊,只留下一根纖細的小指。
姜祺望著她無語地說道:“你都多大了還玩這個。”
“我不管,我就要。”方茹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又帶上了淡淡的哭腔,眼中的淚水好像下一刻就要繼續流淌出來。
姜祺哆嗦了一下,連忙哄道:“好好好,拉勾,拉勾,別哭了。”
他伸出小拇指和方茹的緊緊勾到了一起。
女孩終於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一定要活著回來。”
……
半個小時後,一身黑衣的三人在村子最西側碰面。
姜祺三人都揹著白巧安用植物化成的揹包,裡面裝滿了水。
村子西側的密林不同於其他方向的樹木,出奇的茂盛,枝葉遮天蔽日。
陰暗處汙染濃度更高,密林中的水源,除了那個怪異的藍湖,其他的汙染都很嚴重。
“如果有選擇的話,儘量不要喝密林中的水,在密林中那種類似夜晚的環境中,任何一點汙染,都有可能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水一定得帶夠。”白巧安在出發前說道。
頭髮花白的中年人帶著方茹、楚湉等人在村長的房子邊朝著三人揮手。
他望著三人說道:“保重,不必擔心村子和葉弘,這裡的一切都交給我。”
白巧安朝著中年人點了點頭:“保重,魏叔。”
頭髮花白的魏平峰手掌撫向胸口,他整個人都亮起了耀眼的白光,逐漸化為了一個人形火炬。
隨後“嘭”的一聲,火炬像一束煙花般綻放,一條條璀璨的白色光束飛向村子四周,一層薄薄的光幕出現在村子上空,將村子完全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