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齡本想去尋劉勉,沒成想剛到湖邊就遇到殿下獨自一人立在湖邊遠眺,他順勢看過去,就看到了剛剛的情景。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但是二人之間濃情蜜意的氛圍,他可是感受到了。
估計殿下也感受到了。
“沒想到,這沈小姐倒是個妙人,還挺受歡迎。聽說剛剛書畫比賽上,大顯身手。”白九齡搖了搖扇子,“嘖嘖,看到沒,真有感情,即便丟了失憶,忘了自已是誰,可那彼此之前相互吸引的默契還是在的。郎才女貌,一雙璧人。可惜了!古人云,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微臣可是為了殿下,犯了大忌。”
白九齡搖搖頭,嘆道,“要說上京城首屈一指的第一公子,非得咱殿下莫屬啊。論相貌,論德才,論出身,哪一樣都是頂配。這穆寒徒有虛名,什麼上京城第一公子,只會招惹禍端。微臣看九公主可沒那麼容易放過他。想來,這沈姑娘與穆寒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
白九齡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太子劉勉,見他面色寒霜,不發一言,眸中不知在思慮什麼,想了想,又解釋一二,“殿下,沈小姐也不過是太子妃的一個替身,工具人而已。無需感到愧疚。當日救她時,她半張面容已毀,太子妃又香消玉殞,情非得已,微臣才出此下策。要說愧疚,也是微臣愧疚。今日看,不止對不起沈小姐,連那穆公子一併也欠著了。可又能怎麼樣呢,要讓微臣來說,這全都是命。各安天命即好。”
“殿下就當沈小姐是個擺設。等回頭殿下接穆小姐進了宮,做平妻,做正妃,再找個由頭將沈小姐貶為側妃,好吃好喝伺候著,將來若能蒙殿下寵幸,再生個一男半女,能享一世榮華,也算對得起她了。畢竟將來殿下繼承大統,坐擁六宮粉黛,統領後宮必是殿下信得過的娘娘,非得穆小姐那般名門出身才般配,沈小姐小門小戶自然與殿下雲泥之別。至於穆大人那裡,以他一表人才,大丈夫何患無妻?”
白九齡一番說辭,輕描淡寫,便將他人的命運安排的明明白白。
劉勉卻覺得聒噪的很,有些心煩意亂,“你今日話真多。”
“微臣一向話多。”白九齡收起扇子,不吐不快,又道,“微臣可聽說,皇后娘娘也想讓殿下將穆小姐納入宮,屆時,一向中立的穆丞相也不得不倒向殿下這一側。微臣覺得,此乃絕佳的機會。有了衛府和穆府的助力,賢王那邊不足為懼。”
作為太子殿下的幕僚,白九齡自認盡心盡力盡責。此等時機,自然要勸殿下抓住。當初娶衛紅纓形勢所迫,如今娶心愛之人,不知殿下在猶豫什麼。
“如今換了沈小姐,微臣看也是知書達禮的樣子,與穆小姐定能和平相處。若是太子妃還健在,肯定不會讓殿下如願。當初娶她,微臣就說是一步臭棋,她將殿下管的死死的,非但不能助力,還淨搞破壞。仗著衛府勢力,登鼻子上臉,還想給殿下戴一頂綠帽子,就說是報應吧。”
作為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白九齡打小對衛紅纓就不喜歡。好歹他也是侯門世子,偏偏被她欺負。長大後,也是互相看不順眼。思及此,他捏著扇骨的手指因使了氣力有些泛白,但想到人終歸死了,微擰的眉梢漸漸舒展。
他復又把扇子開啟,搖了搖,“呸呸呸,死者為大。斯人已逝,殿下何不抓住新的契機?”
“契機?”劉勉挑眉看了看喋喋不休的白九齡,“不如你去娶了穆雪。反正你娶了,也是一樣的。”
白九齡誇張的打一哆嗦,“什麼一樣的?殿下可不要開玩笑。”
無錯書吧穆雪可不是他的菜。
“本宮回宮就可以找父皇請一旨賜婚。”劉勉一本正經起來,依舊負手遠眺。
白九齡以為殿下故意拿他玩笑,順勢道,“穆小姐心性頗高,可看不上微臣這樣的。殿下你可捨得?”
劉勉卻是唇角一勾,眼神中半是譏諷,半是玩味,何談捨得?
他悠悠吐出一樁陳年往事,“有一事,你可能不知。當年本宮與紅纓的婚事,可是穆雪一手促成。”
此話一出,白九齡萬萬沒想到,言語雖短,資訊量卻有點大。竟然是陳年大瓜。
“當初殿下與紅纓的婚事,不是因為宮宴紅纓酒醉睡在了殿下的床上?微臣以為是紅纓為了得到殿下,故意為之。為此還提前迷暈了殿下。”
白九齡小心觀察,殿下神思冷峻,不似作假,“微臣就說嘛,殿下如此戒備之人,怎會被如此下作伎倆所害。除非殿下十分信任之人……”
白九齡思及此,還是不願相信,“可是不應該啊。依那穆雪的態度,明裡暗裡心思都在殿下身上。難道這心意還不明顯嗎?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誤會?一點迷藥而已。”
言外之意,他當時根本沒暈。
劉勉語氣淡淡,似是說著別人的事情。那日,他假裝被迷暈,就看著穆雪演了這麼出戏,促成了他與衛紅纓的婚事。
反正娶誰都一樣?他當時想。
劉勉眺望遠方,見到湖對面的男女還在攀談著什麼,時不時的眉飛色舞,眸光又暗上幾分。
“殿下為什麼不直接問問緣由?”
“本宮曾經想問,後來漸漸的,又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她不想入宮自有她的打算,本宮也強求不得。”
白九齡瞭然,強扭的瓜不甜。再說男人嘛,新鮮勁過了,喜新厭舊也正常。殿下也不例外。怪不得殿下這麼多年潔身自好,清心寡慾,原來是心思早就不再那兩位的身上。
雖說那可都是上京城頂級名媛!
之前他一直以為殿下痴戀穆雪,一直在等他。這少年期就延續的愛戀,他作為臣子也不便多說什麼。現在想來,是自已單純了。
“既然如此,殿下為何還要與她交好?為何對她有求必應?”白九齡繼續追問道。
也許是無聊吧,也許是習慣吧,抑或是因為不喜紅纓,想看著她兩個人在他面前明爭暗鬥,找點樂子。
劉勉沒有回答,看戲而已,何必認真?!
白九齡猜不透,見劉勉一副冷情剋制的樣子,君心難測,心下篤定,殿下乃帝王之材。
就像一隻老虎,狩獵時會非常耐心的隱藏,迷惑獵物,待準時機,一擊致命。
殿下的綢繆,他從未懷疑過。
此刻,湖對面的兩人終於作揖分別。劉勉緩緩收回目光。
白九齡心道,這是對沈小姐又產生了興趣?可是沈小姐的出身,值得殿下花心思嗎?
白九齡心下否定,理智來說不划算。衛恆的兵權,白家已經接收過半,不多久,衛府的權勢將有半數落入殿下的囊中。不管是衛府嫡女的身份,還是太子妃身份,都變得一文不值,沈小姐也將淪為棄子。
可是劉勉的思維角度顯然與他不在一個頻道,只聽他突然問道,“以你豐富的情感經歷來說,男女之情真的經得起誘惑與考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