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了。”沈容又是這句話。
沈容繼續道,“小六子罪不至死,還希望殿下從輕發落。”
這一次,她用了“殿下”一詞,沒有再你我相稱。
無錯書吧劉勉眸光閃了閃,譏笑道,“我倒不記得太子妃還有這般菩薩心腸,會替一個奴才求情。”
他看了看沈容清澈又堅定的眼神,莫名煩躁起來,下令道,“拖出去二十大板。”然後,頭也不回的就往書房方向走。
劉勉的步子很大,沈容一路小跑跟在後邊。
劉勉更怒了,突然停了步子,轉過身來,沈容剛好撞進他的懷裡。
沈容摸摸腦袋,後退了兩步。
劉勉冷聲道,“跟著我幹什麼?”
沈容頓了頓,見劉勉一臉的不耐煩,簡明扼要道,“你說過,我曾經傷害過你。我想過了,如果我恢復記憶,一定把過去的事情說清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若是真的,真的做了那些事情,我會自請下堂,絕不給你丟臉。在此之前,我懇求你不要這麼充滿敵意,可以嗎?我需要你的幫助,需要你幫我一起恢復記憶。”
劉勉沒想到眼前之人會說這些。他沉思片刻,依舊冷冰冰的道,“那你最好快點想起來。”
“謝謝你。”
沈容點點頭,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猶如冬日裡的暖陽。
有了劉勉的幫助,沈容覺得恢復記憶的希望又更近了一層,於是她趁熱打鐵請求道,“我想回太師府小住幾日,我想多多接觸過去的人和事,快點想起來。”
“太子妃回太師府小住,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劉勉負手立在那裡,注視著沈容,言語中滿是警告。
太子妃身份特殊,怎可能說回孃家小住就能小住的?沈容知道希望渺茫,但被劉勉質問,心裡還是堆滿失望。
“回去也可以。”但聽劉勉又道,“只能住三日,需得我陪同。”
沈容的情緒忽地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唇角再次勾起,笑靨如花。
三日也行。雖比設想的時日短了許多,但總歸是一個好的開始。她朝劉勉側身行了禮,轉身小跑回聽雨閣。
望著這個蹦蹦跳跳的背影,劉勉眸色暗了下來。
入夜後,京城某處別院,一白衣男子端坐在朱漆軟榻之上,手搖摺扇,欣賞著歌舞。見劉勉進來,端起面前一串葡萄遞給他。
劉勉皺皺眉,並未接,而是端坐在另一側。
那白衣男子揮一揮衣袖,侍婢歌女識趣的退了下去。
白衣男子放下摺扇,倒上一杯清酒,又遞到劉勉面前,打趣道,“殿下今日不勤於政務,怎有興致跑到微臣這裡喝花酒?”
劉勉瞅了一眼白衣男子,反問道,“這天氣有這麼熱?也不怕受風著涼。”
白衣男子卻是勾唇一笑,言道,“怎麼?關心微臣?太子殿下這塊木頭今日打西邊出來了?”
此白衣男子,正是太子幕僚,名約白九齡,是永安侯爺的庶子,自小與劉勉一起長大。
劉勉顯然對他說話沒有正行,不著邊際,習以為常。他看了眼桌子上的清酒,端起來一飲而盡,冷聲道,“她到底是誰?”
“她?哪個她?”
“滾蛋。你說哪個?”
“噢,殿下說她呀。”白九齡揣著明白裝糊塗,又道,“出了什麼問題了嗎?小神仙的醫術不該有問題啊。”
白九齡輕擰眉頭,抬手召喚侍衛,令道,“去把小神仙找來。”
“不是。”劉勉出言阻止,解釋道,“本宮看過她的臉,沒有任何痕跡,醫術很成功。但是,她真的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嗎?她的行為舉止與紅纓差距甚大。”
“呦,殿下還看過她的臉?”白九齡的關注點又是與眾不同,“沒想到萬年冰山也對美色動了心。”
“老子沒時間與你在這胡攪蠻纏。本宮今日前來,第一想問她是誰,第二想問她會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劉勉一改往日的面無表情,對著白九齡也自稱起了“老子”。
白九齡哈哈一笑,又搖了兩下扇子,斂起笑意,正經起來,“小神醫說,那忘憂水,九成把握,一成人為。至於她是誰,微臣早就調查清楚,就等殿下問詢。”
白九齡不再賣關子,細緻講述調查經過。原來她是原太醫沈之言之嫡女沈容。沈之言從太醫院卸任之後,便在京城以開藥鋪為生。沈母早亡,家中還有一胞妹名作沈清。沈容於上元節燈會那日失蹤,不知為何與紅纓一道落水。派去的屬下多方查探,找到一匹棗紅駿馬,乃上元節那日守城士卒所劫,現已充公。聽鄰居外貌身量描述,應就是此人。
“沈容?”劉勉默唸了幾遍這個名字,心中疑惑釋然,怪不得她會醫術,原來是太醫之女。
“此事可做的天衣無縫?沈家可有疑惑?”
“微臣辦事,殿下還不放心?”白九齡挑了挑眉眼,扯了個葡萄放進嘴裡,又道,“微臣是等屍體腐敗,才命人放在城外水流下游,又找了附近村民報官。因沈家早已在官府人口失蹤報備,所以很快就認領了。身上服飾,尤其那鐲子,一看就是家傳之物,沈家便將其認作沈容早早下葬。只是委屈了她......”
此處的她,劉勉知道說的是衛紅纓,眸中轉暗,輕嘆口氣,對白九齡令道,“想辦法厚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