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與他偷情的女子，莫非是沈二小姐？沈容心道，姐姐死了，妹妹替嫁也說得通。只是未明媒正娶，就私下偷歡，確實於禮不合。更何況，若不是家裡給琳琅安排了婚事，這慕寒還不知要腳踏兩條船多久呢！

沈容沉了沉嗓子，粗聲吆喝道，“這不是慕大人嗎？難不成慕大人也要與這位沈大夫一起見死不救嗎？慕大人作為朝廷命官，理應為百姓著想，豈能罔顧人命而不管？”

慕寒今日身著私服，故周圍看客並不知維護沈大夫的男人就是朝廷命官。現下聽到有人吆喝，周圍人也顧不上真假，紛紛附和，場面一度很尷尬。

慕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瞪了沈容一眼，對遠處這位公子卻面生的緊。他轉首對沈清小聲道，“看這一家也是著實可憐。事急從權，要不我先替他們墊付診金，你就辛苦幫這位老翁瞧上一瞧。”

誰知沈清卻不領情，反而怒了，“慕哥哥，你怎如此看我？是我不想救治他們嗎？我是不能開先例。你也知道，保和堂不是慈善堂，自姐姐死後，家父身體一直不好，這藥鋪全由我一人打理。今日若破了例，就會有第二例，第三例......日後全是賒欠，我這保和堂還要不要經營下去？今日你出面替他們墊付診金，只會令我愈發難堪！”

沈清這是鐵了心，今日不會出手相助。也不會破例賒欠，來救這不相干之人。

慕寒瞬時覺得自已下不來臺，又覺得如今的沈清愈發不好拿捏，想法偏執，不好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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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了那老婦人，又道，“這位婆婆，既然人家掌櫃不願意醫治，還請速速換一家醫館，莫要耽誤了病情。”

一青衣男子一旁撇了撇嘴，嚷道，“怎麼？治不了病人就想往外趕人了？外邊天寒地凍的，你讓老人家去哪裡？”

老婦人也是為難，剛剛就是託了親朋鄰里送過來的。此時劍拔弩張，親朋鄰里一副要幫她討回公道的架勢，沒人願意走。

沈容象徵性的摸了摸鬍子，對那老婦說道：“老婆婆，你先別急。在下不才，也學過幾年醫術，讓我來看看。”

老婦人無奈點了點頭。

沈容走上前去，仔細檢視了老人的症狀，從袖中拿出一瓶藥，取出幾粒，餵給了老人。又取出銀針，往那老人關鍵穴位上紮了幾針。不一會兒，老人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一口濁氣噴出，緩緩睜開了眼。

“多謝這位公子。”那老婦感激涕零，將慕寒送給她的那錠銀子雙手奉上，“這診金還請公子收下。”

沈容擺了擺手，回絕了，“既然這位大人將這診金贈於你，你就收下好了。我也只是暫時壓制住了老伯的病情，之後還需要找大夫好生調養。”

沈容找了筆墨，寫了一個方子，遞給老婦人，囑咐道：“按照這個方子吃上幾副看看。”

沈清見沈容淡定從容醫治那名老者，好奇從慕寒身後走了出來。她撿起地上掉落的一粒藥，放在鼻尖嗅了嗅，驚道，“請問這位公子名諱，可認識家父？”

沈容挑了挑眉，沉聲道，“蘇文。論輩份，你還應該叫我一聲師兄。”

“師哥？蘇文？我怎麼未曾聽父親提起？此藥乃是我沈家秘方，他寧願傳給一個外人，也不傳給我。”沈清心中怨恨，手指攥於掌心。她要回府問個明白。

沈容只是恭敬行了一禮，不想多言，只道：“沈小姐，好自為之。”說完，便離開了保和堂。

只聽身後沈清似有些歇斯底里的喝道：“既然沒事了，就請各位抓緊都離開保和堂。都給我滾......”

沈容心中暗自感嘆，沈大夫醫之大家，怎會有這樣的女兒？！

沈容沒走幾步，只見慕寒後邊小跑追了出來。

他恭敬向沈容作揖，客氣道：“這位兄臺，適才多謝您解圍。沈清年紀尚淺，您看在沈老太醫的面子上，就不要跟她計較了吧。”

這是替沈清說情的？沈容眉心一跳，只覺得一個道貌岸然，一個心狠刻薄，倒也般配。

沈容哈哈大笑兩聲，意有所指道，“鄙人豈敢，不過萍水相逢罷了。慕大人與沈師妹郎才女貌，倒是般配的很！”

慕寒耳根一熱，覺得像是罵人，但也沒有反駁，反而相邀道：“相逢便是緣。不知道蘇公子可否賞臉共飲一杯薄酒？”

見天色尚早，沈容沒有拒絕，她有些好奇，倒要看看慕寒葫蘆裡裝的什麼藥。

酒過三巡，只聽慕寒道：“實不相瞞，在下確實有事請教，還請兄臺不吝賜教。”

沈容佯裝喝了口酒，沉聲道，“慕大人但說無妨。蘇某自然知無不言。”

“蘇兄既然醫術了得，可聽聞世間真有換臉之術？當真可以做的天衣無縫？”慕寒自斟自飲了幾杯，問道。

沈容想起了他此前推薦的《浮生記》，不明白他為何執著於此等虛幻之事，又認真想了想回答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倘若能解決幾個關鍵問題，尤其換臉之後面板的再生問題，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沈容的回答，慕寒很是激動，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又遞上了一杯酒，爽朗道：“多謝蘇兄認可。蘇兄跟慕某想到一起了。慕某敬蘇兄一杯酒。喝！”

沈容尷尬的抽回手，見慕寒似是真的喝醉了，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飲，似有很多苦悶之事。此番倒與往常所見不同，一時看不清慕寒是何種人。

眼見夕陽日落，天色漸暗，見慕寒已喝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竟然睡著了。沈容在酒桌上放了一錠銀子，獨自離開回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