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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黛玉作醫官,吳舟擬提親

賈珠給姑媽請了安,賈敏無助地點點頭,坐在一旁掩面而泣。

林如海看了閨女一眼,嘆道:“事已至此,與汪家的親事怕是不成了.”

屋裡其他人也這麼想,一時皆有些沉默。

哪怕如長公主,也是夫亡後才挑了大梁,婚前還是深居宮中的皇室公主,在外沒什麼出格的地方。

黛玉這事竟在相看時爆出來,還是御史所為,林如海深覺廖御史在明晃晃挑事,饒他是個脾氣好的,此時也恨不得咬死對方——都是那個孫祺在背後搗鬼!因有這樣的推斷,林如海哪捨得責怪閨女,只怨自己有政敵在朝,這才讓黛玉遭了無妄之災。

夫妻兩個想到汪瑾瑜,都覺這親事實在可惜。

未過多久,汪家派人過來送信,卻是汪閣老親自婉拒了婚事。

言語間倒是把過錯全攬在汪瑾瑜身上,林如海看了,暗歎汪家做事體面。

賈珠這廂跟著過來,除了關心姑父姑媽,也是想看看黛玉怎麼樣了。

見她平靜從容,如海夫妻都在,實在沒有機會單獨說話,賈珠目露擔憂地看了黛玉一眼,只得識趣告辭。

等他走了,林如海問起閨女的打算,得知她不抗拒婚事,卻也願意一輩子不出嫁,只這行醫之事要堅持到底,林如海默了一默,與妻子的堅決反對不同,他倒是同意了:“也罷,反正事已至此,婚事上頭只看天意了.”

林家這廂出了大事,璟玉也從宮裡請假回來,見到黛玉的第一句話就是:“姐姐別怕,大不了不嫁人了,我養你一輩子!”

黛玉這一日都好好的,聽見這話,眼淚卻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心中頗覺溫暖:“好啊,那我可就等著了!”

不提京中與林家相熟的賈府一干人如何驚訝、憂心,沒過幾日,永嘉帝一道旨意,竟詔黛玉入宮陛見。

這可是稀罕事,接了旨意,饒是林如海都有些傻眼。

賈敏倒覺峰迴路轉,眼中露出期盼——莫非陛下對玉兒有想法?這個念頭一開啟,心裡是又喜又糾結。

喜的是這事若成,玉兒的親事不用操心了,說不得就有大富貴;糾結的是一入宮門深似海,玉兒這種與世無爭的性子,日子怕是不易啊!她這廂想入非非,林如海已是急急忙忙扯著宣旨太監的袖子問了。

只可惜對方嘴巴緊,也沒問出什麼。

黛玉則在最初的震驚後冷靜下來,拜別了父母,便跟著那太監進宮去了。

永嘉帝看向下首叩拜的林氏女,神情頗帶著幾分興趣。

起身踱了兩步,他輕咳一聲:“林姑娘,前兩日有御史參你父教女無方、德不配位。

為平息物議,朕倒有個想法.”

走到身邊,看這丫頭低著頭,永嘉帝正色道:“第一,你今後在宮裡專門給太上皇跟朕看病,作為恩賞,朕可以立你為妃。

第二,朕詔你入太醫院做個醫官,你在裡頭將畢生所學悉數傳授,朕可以賞你個恩典。

朕想讓天下人知道,朕愛惜人才,不畏人言!”

說罷,皇帝看向黛玉。

心知無法抗旨,黛玉垂著腦袋,看向永嘉帝的龍袍下襬,上頭的金線熠熠生輝:“陛下,臣女選第二個.”

永嘉帝看向她秀美的容顏,心中實在有些可惜:“多少人夢寐以求入宮為妃,你竟不願?”

黛玉點點頭:“謝陛下恩典,臣女不願.”

“不會後悔?”

“不會.”

見她堅持,永嘉帝搖搖頭:“好吧,朕答應了。

這條路可不好走,你好自為之吧!”

於是等黛玉出宮回家,搖身一變成了太醫院的授課“御醫”,頓時驚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與賈敏的隱隱失望不同,林如海倒是喜大於憂——玉兒去太醫院當差,總比在外頭被人看猴似的打量好!這件事在京裡很是熱鬧了一段時日,因黛玉常在太醫院,近來沒空往外出診,倒叫許多達官貴人家的太太奶奶有些扼腕——聽說這林姑娘醫術頗好,她們有些個婦人病,還想請她幫忙看看,如今卻是不方便了!而林如海捱過了最初的焦頭爛額,也尋思著找一找孫祺和廖御史的小辮子。

這人啊,只要用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孫祺之子是國子監監生,曾當街鬥毆打傷平民;廖御史則是行為不檢,有人看到他私下收受賄賂。

林如海冷笑一聲,也叫人參了孫祺和廖御史一本。

永嘉帝大為不悅,查明緣由後,奪了孫祺之子的監生身份,將其從國子監裡趕了出來;廖御史則被奪官下了大獄。

報復來的這麼快,孫祺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是林如海乾的。

二人本就不對盤,這下子被抓到痛腳,孫祺又氣又怒,顧不上反擊回去,先把兒子抓住痛打了一頓,還得想辦法營救手下。

不然人心散了,誰還給他當馬前卒啊!對方開始跳腳,林如海端的是神清氣爽,狠狠解了心中鬱氣。

只他才放鬆了個把月,又有了一樁煩心事——長公主不知怎麼想的,竟替兒子姚平向他家提親來了!這事卻是林如海冤枉了常寧,原是姚平回京看望外祖、舅舅,意外得知林氏女在外行醫之事。

他本就聰明,聯想起數年之前,在醫館裡救了自己一命的林大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姚平性子疏朗豪放,大同那地界又民風開放,女子拋頭露面的極多,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再者,他娘就是本朝最不走尋常路的女郎,種種原因所致,姚平接受能力頗強。

加上救命恩情和當初隱約印象,他對黛玉竟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好感。

他如今十七八的年紀,他娘和外公、舅舅也說給他物色親事了,姚小將軍靈機一動,便給他娘寫了封信。

這日常寧長公主晚間回府,見桌上擺著兒子來信,拆開一看,眉頭不由挑了挑:“前幾年有個過來跑商隊的,如今又有人行醫,實在有趣!”

一目十行看去,兒子尋的這戶人家倒也使得。

那姑娘出身不錯,醫術又好,說不得能讓大同獲益,常寧長公主便有些願意。

於是如了兒子的願,寫了封求親信給林如海,打發人儘快送進京城——這年頭,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一樣看上林家,被截胡可就不好了!林如海這廂接了信,心中就有些煩悶。

平心而論,現下京中都沒人跟自家求親了,長公主此時致信,確實讓人有那麼一絲絲感動。

只大同那麼遠,又是戰亂之地,他可捨不得嬌嬌愛女遠嫁,自是萬萬不行的!可姚小將軍十分心誠的樣子,加上自家媳婦有些心動,倒叫林如海不好直接打發了人。

這日黛玉回家,林如海便與她說了,黛玉果然不願:“爹,女兒不欲遠嫁.”

林如海松了口氣,連忙道:“爹沒有答應他,你放心,爹也不願意.”

父女二人相視一笑,林如海心裡有了底,次日便委婉拒絕了姚平。

可姚小將豈是輕易放棄之人?他在大同跟瓦剌幹仗,那都是身先士卒殺個你死我活的做派,最不愛乾的事就是撤退。

如今這求親一事,在他看來必不能一挫就降,不然豈不可惜!這麼一想,便坐不住了,拿著母親的信就進宮尋他舅舅。

永嘉帝這廂才批完摺子,見是大外甥來了,笑道:“阿燁昨兒還唸叨你呢,說要跟你賽馬.”

這說的自是太子,姚平笑嘻嘻道:“好說好說,我等下便尋他去,明兒一道去校場.”

說罷,往永嘉帝跟前一湊:“阿舅,我看中個姑娘,我娘也同意了,您下旨幫我賜婚怎麼樣?”

永嘉帝還以為兩家說好了,自是願意成人之美:“哦?這是件好事啊!說說看,是哪家閨秀?”

姚平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左僉都御史林如海的愛女,我就看中她了.”

永嘉帝眉頭一蹙,姚平連忙解釋:“當初救我一命的就是她,如今聽說旁人笑話林姑娘,婚事也困難了,我這是報恩呢!”

見永嘉帝不言語,姚平忸怩道:“…林姑娘挺好的.”

永嘉帝自知前些年姚平受傷,被林氏女用青黴素救命之事。

當初為此,他還嘉獎了林如海。

只如今剛把林氏女放到太醫院,姚平就來求親,他難得有些猶豫了。

不過兩個月而已,連太醫院院正都十分推崇林氏女,可見此女醫術精妙。

這種醫術高超之人留在身邊最好,若去了大同,自己有個疑難急症,那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再者就算放人,也得等她教會那一干御醫才行。

這麼一想,永嘉帝笑著敷衍道:“你的眼光不錯,只這親事上頭,講個你情我願。

朕也不好偏幫你,還是問一問人家才好.”

姚平才在林家碰了釘子,一聽這話哪裡願意?可君臣有別,再是舅舅那也是君,姚平張了張嘴,到底沒有糾纏,耷拉著腦袋出宮去了。

永嘉帝既打發了外甥,想著手頭無事,便叫黛玉進宮說話。

看她一身官袍水靈靈的,心情不由好了幾分,笑道:“有件事須與你說。

朕的外甥想跟你家提親,你可願意?”

黛玉連忙搖頭,永嘉帝心中滿意,又讓她診了平安脈,方打發人離開。

因永嘉帝親自出面拒了姚平,黛玉又一朵桃花沒了,得以清清靜靜在太醫院授課教學。

院正和左右院判一開始不知她是青黴素的真正發明者,曉得之後,態度便有些驚疑。

等黛玉那些精妙絕倫的方子展露眼前,他們才真正有了尊重,而後便是敬佩了。

黛玉這些年在外坐診,不是沒人因她年紀小而質疑她的醫術,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如今這些人前倨後恭,她並不放在心上,比之劇情裡的敏感多愁,竟有天壤之別。

而後雖婚事無人問津,黛玉在太醫院卻適應良好,一晃就過了半年。

賈府這裡,賈珠也終於放下了對黛玉的擔心,操心起另一樁事來。

卻說前幾日賈政父子休沐,小侯爺吳舟難得上門,卻不是拜訪舊師,而是求見賈政。

賈政自是十分驚訝。

他素與靖海侯沒什麼來往,更不必提小侯爺這個“質子”了。

如今這位貿然拜訪,不知所為何事?既有些拿不準,政老爹便叫長子過來一道待客,這才得知吳舟是來求親的,驚的兩人險些眼眶脫落。

只見吳舟有些不好意思地遞上一封信:“我爹去歲就說給我定親,不料那家姑娘一病去了,只得不了了之。

這事弄的,我爹還在福建媽祖廟替我算了一命,說是親事只能在京裡尋,南邊再成不了的。

我爹一合計,他極欣賞賈夫子的,便寫信來提親了.”

其實這裡頭還有一節沒說,賈政父子心裡卻知,那就是吳舟身份尷尬,在京作質子,尋常京中門當戶對的人家,怕是不願嫁女兒給他的。

若要往低尋,吳舟可是侯府繼承人,靖海侯吳盛第一個不願意。

福建那邊大概是尋不到合適的,不然也不至於兜了一圈想到賈家了。

按賈珠的想法,若不是榮國府丟了爵位,如今一家子官職最高的是他自己,且離軍中日益遙遠,吳盛也不敢跟他家求親——畢竟前些年自己給福建水師尋了個外快,又救了吳舟,這麼大的恩情,吳盛都不敢往賈家走動,連帶著吳舟也一樣,可見其謹慎。

如今這般,倒叫賈珠從旁人的角度感到一絲欣慰——這是不是說明,賈府已經不再受人忌憚了?腦海中一閃而過王子騰的身影,賈珠晃了晃頭,笑道:“多謝侯爺看重,只我家如今適齡的姑娘只有兩個,年紀與你相仿的卻是庶出,怕是不大合適.”

吳舟擺了擺手:“我爹知道這事,他早打聽過了。

既來提親,自是不介意的.”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

京城裡門當戶對的人家都打問了,吳舟既是質子,又“克”死了一個姑娘,這事瞞不住,自是人人退卻。

翻了一圈,賈府就這樣進入了吳盛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