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丹專注於手頭的活計,他把葉子對摺,再用草莖將其纏繞起來。林悅把糖果放進嘴裡,盯著古丹那雙略顯粗糙的手擺弄著葉子。葉子很脆弱,而古丹的手看起來充滿力量。她本以為那雙手會弄破葉子,沒承想二者配合得極為巧妙。
未經同意,林悅伸手拿過一片葉子。古丹看向她,似乎早猜到她會有這般舉動,比如做出要吃掉葉子的傻事。
林悅盯著對摺的葉子模仿起來,她渴望能為自已做點有用的事。雖然她不會打獵、辨認危險植物,也無法驅趕動物,但這並未磨滅她學習的決心。
她拿起一根草莖,纏繞在對摺的葉子上,成果不錯,她滿心歡喜地遞給古丹。成年後的她從未想過,自已會因為折一片葉子就渴望得到稱讚。
古丹臉上浮現出類似外星人的笑容,他鋒利的牙齒即便在友好時也顯得很嚇人。他像對待兄弟般輕撫林悅的頭髮。在他眼中,林悅的身形、身材和個子或許都像個孩子。他雖困惑,可林悅更願意面對這種單純。
古丹拿起林悅包好的葉子,疊放在其他葉子上,然後起身離開岸邊。林悅看到他沾滿沙粒的屁股,忍不住笑出聲。古丹停下,被這笑聲驚到,轉身看向她。
她趕忙捂住嘴,滿懷愧疚地看著古丹。
古丹又收集了些葉子後,林悅拿起自已的襯衫,盡力撣去灰塵後穿上。穿著溼衣服不太好,但她不想讓面板暴露在這個星球。
他們走進荒野,林悅繼續努力學習古丹的語言。她已經學會了不少身體部位、一些顏色,還有水和植物等環境元素。
“林悅棕色頭髮。”她用原始語言和古丹交流。
她試圖找到“我”這個詞,不知道他們語言裡有沒有,或者是不是一直用第三人稱說話,搞清楚這點很關鍵。
古丹搖搖頭,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輕輕按壓,說道:“呃度蘭”
林悅認出了“棕色”和“頭髮”,但第一個詞不認識。
“呃度蘭。”她重複,得到古丹點頭。
難道這就是?她是不是找到了“我”這個詞?
她開心地笑了,接著嘗試拼湊新句子。
“我小。古丹大。”她用原始語言說。
古丹點頭,說:“我大。林悅小。”
她興奮地拍手,正和這個外星人透過短句交流,連線起兩個物種。
“要是切裡在這,她會——”
悲傷的情緒沖淡了她的喜悅。切裡不在,她孤身一人,這種情況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她應該膽戰心驚,因為這個星球不歡迎她。遲早,她會被疾病困擾,或者被野生動物傷害。
她只想回家,而不是和古丹成為朋友。
“林悅分”
古丹把手放到她面前,她沒有躲避,任由他的手指沿著她的臉部線條移動。
“林悅分。”他重複,手指劃過她的嘴唇。
她不明白“分”的意思。
“古丹分?”她帶著疑問的語氣問。
“淦。”古丹回答,“呃杆分。”
她分析這個句子,“呃”是“我”,“杆”和“淦”相似。“杆”是“不是”的意思嗎?
古丹看出她的困惑,故意板起臉解釋。
“分。”他解釋後擠出個笑容,賦予這個詞新的意思。他向她展示困惑、驚訝、悲傷和擔憂,都用“分”來表示。
她滿是敬佩地看著,因發現古丹和自已有相似之處而有些不好意思。他們之間有著深厚的情誼,語言障礙無法阻擋。
“林悅分。”他再次說道。
她明白了,“分”是擔心的意思。
“我擔心。”她確認。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等找到我的夥伴,就想辦法送你回你父親那。”
她搖頭,表示沒聽懂。古丹轉身繼續走,她跟在後面,留意腳下可能的危險。
他們走了大概十分鐘,每走一步,她都想起在地球上的種種。
網路、咖啡、工作、媽媽?
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媽媽,她倒不是特別絕望。多年的不和,媽媽更像個熟人。
這種情況讓人感覺悲哀是她不會想念媽媽。
她正想著這些複雜的情感,一個可怕的聲音傳來。不是動物的叫聲,而是男人的聲音。
她緊張得呆住,彷彿又碰到讓人無法動彈的東西。古丹感覺到她的遲疑,轉身檢視。
“古丹。”她小聲抽泣,害怕被男人聽到。“淦。”
她不能被那些男人發現。古丹不知道她的性別,也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要是被認出女性特徵怎麼辦?要是他們有不好的想法怎麼辦?
古丹雖然強大,但只有一個人,不可能保護她不受所有人傷害。
“林悅?”古丹緩緩說,讀懂了她的表情和呼吸。
他又說了些話,可語言障礙和她的恐懼讓這些話沒了作用。
“淦!”她堅持說,恐懼讓淚水在眼中匯聚。“我不能去,太危險。”
她抽泣著,捂住嘴,想讓自已鎮定。她很久沒哭過,生活曾經很好,現在卻像只逃命的螻蟻。
當她眼中滿是痛苦和沮喪的淚水時,古丹向前走了幾步。這個外星人彎腰,用保護性的擁抱摟住她。她馬上緊緊抱住他不鬆手,這是來到這個星球后唯一的好事。
她的腿纏著他,胸部貼著他,手臂用力摟著他。
讓她驚喜的是,古丹開始遠離那些聲音。他每走一步,她就多一分安心。
她沒有鬆開對這個戰士的擁抱。要是被那些男人發現,肯定會把她從古丹身上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