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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劫難(一)

每一具屍體都有專用的包裝袋進行搬運,等到拉曼和爛人商會的夥計們把冷庫裡那些還算有價值的肉塊搬空之後,整個運輸艦也不多做停留地離開了這顆星球。

“……你是說,你想把這些黑塊給兌換了?”半人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是我對此無能為力,畢竟我這小商會也沒那個膽量敢拿萬年幣來交易——只是黑星上也有能夠兌換這貨幣的人,到時候安燼你大可去找他們試試。”

半人鬼的話也算是讓安燼稍微放鬆了些:他肯定不會一直揣著這些黑塊在身上,畢竟自已是不會在黑星上久留的人,自然不會拿著這麼多黑塊。

只是關於黑星上的那些可以兌換萬年幣的人,半人鬼的話就有些讓安燼有些疑惑:“不是說黑星上都是拿黑塊交易的嗎,怎麼還是有人能夠拿出萬年幣來?”

半人鬼只是冷哼幾聲,似乎是對這些人很是不屑:“咱們有的人硬著頭皮也不願意跟著埃斯瓦爾帝國幹,而有我們這樣的人自然就有跟著那萬年帝國走的狗……”

“黑星和它所處的F-149星域從來都不會是埃斯瓦爾帝國的礦場,我們這些人絕不會向他們低頭——可偏偏這世道就是如此,現在在那黑星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哪個不跟那萬年帝國有關係?”

說到這,半人鬼很是鬱悶地嘆了口氣,他自然也是有過能夠加入他們的選擇,只是那時候自已莫名生出一股子勁憋不下來也就繼續單幹下去了。

“咱們這些人,窮是窮了點但至少黑星的骨氣還在嘛……”

說完很是自勉地笑了笑,似乎是怕安燼看到他的笑話了,只是他的話在安燼這裡就跟那痛苦之星上的黃沙:沒什麼意義但卻又有些惱人。

都是些非法之徒,一群罪犯扎堆在一處無主星域裡倒是給半人鬼這樣的傢伙整出某種反抗意識來了:說句人話,無非就是擔心埃斯瓦爾帝國吞下這片星域之後便會對這些傢伙秋後算賬而已。

自私自利的人把話卻是說得這樣道貌岸然,安燼嘴上沒什麼話可說但心裡卻是十分想笑的。

這半人鬼就活像自已家裡面某些叔叔:出去闖蕩多年沒什麼本事也沒什麼成果,回家之後就喜歡跟晚輩談一些道理和過去,就突出一個人窮志不窮——不過好在自已這家族夠大,養活這些個親戚還是十分簡單,叔叔們也不需要找啥工作也能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安燼你既然是永恆教派的教徒,為什麼會出現在痛苦之星上?”

半人鬼杵滅菸頭,想著這段沉默的時間裡也沒什麼話可以聊,便主動提起關於安燼的事。

“大概是去旅遊的吧?”

關於這個問題,安燼永遠都是這個答覆,這個聽上去格外吊兒郎當的答覆。

“哈哈……旅遊?若是真去那種地方旅遊除非是腦子被機油灌了?”

半人鬼顯然不信,只不過既然你不信那安燼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沒有蠢到跟半人鬼稍微聊開幾句就把自已的身份和過去全部抖出去。

“安燼你不願說我肯定也不會多問了——他媽的拉曼!你們在外面搞什麼事,怎麼這麼吵?!”

辦公間外,那群手下正在外面吵得不可開交,半人鬼也算是忍無可忍推開門走了出去,安燼則好奇地站在門外看去:此時的駕駛艙擠滿了人,似乎都是在對著那駕駛艙前的電子屏指手畫腳。

“老大……剛剛有萬年帝國的艦隊過去了,咱們一時間害怕就,就把艦船標識給開啟了。”

“把什麼開了?”

“就是運輸艦的艦船標識給開了……”

你們這群混賬!

半人鬼毫不客氣地推開人群走到駕駛位旁邊,看著那又被人們給重新關閉的艦船標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我不是說過了……遇到萬年帝國的船停下來等他們過去就行了,這該死的艦船標識可是萬萬不能開啊!你們到底是在擔心什麼?”

半人鬼惱怒地拉著身邊最近的夥計吼道,情緒管理這塊他似乎因為失控而毀得稀巴爛:

“擔心萬年帝國的艦隊會因為無法識別我們而直接開火嗎——他們不會蠢到以為一艘沒有表示的運輸艦會對他們的艦隊發起攻擊吧?我們開啟這個標識你知道會帶來多少麻煩嗎?”

半人鬼怒目而視,駕駛艙的手下們都從未見過如此暴躁的老大而紛紛低下頭不敢言語。

安燼饒有興致地繼續看著,也沒有發現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靠過來了一位黑髮男子:

“你覺得為什麼不能開啟那艦船標識呢?”

“呵,也許是做賊心虛吧?”

安燼說著也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這艦船行駛也快好幾個鐘頭了,他似乎從未出現在這運輸艦的船艙內,以至於安燼對這男人毫無印象。

“我想這東西絕對不是因為什麼意外而開啟的——這爛人商會顯然沒少跑這條航道,這船上的人不說百起碼也跟著那半人鬼跑了十幾次了,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階錯誤?”

男人繼續分析道,他似乎很瞭解這個商會里的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開啟了一陣子的艦船標識?”

“很難不這樣想,畢竟他們都不是什麼新手。”

艦船標識作為一個輔助性功能,作用就是用來在航道里識別一艘艦船,而每艘運輸艦無論是正規購入還是非法組裝來的都會有這個功能——而開啟這個標識不僅意味著對方能識別到你這艘獨一無二的艦船外,還能精確定位到你的位置……

有人開啟這東西,自然會引得半人鬼暴跳如雷,而若是故意開啟的……那性質又會更加不同尋常。

“我很好奇你是?”安燼看著這位稍微已經上了些歲數的男人,聽他語氣不像是這爛人商會的人,像是跟安燼一樣的外來者。

“亞圖斯·帕薩特,一位僱傭兵,這次被半人鬼僱來保駕護航的人……倒是你,你應該是一名永恆教會的信徒吧?”

亞圖斯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幾下安燼,他很是敏銳地察覺了那繡在安燼長裙一角的教會標識,這也讓他因此問出這樣的話。

“我很好奇為什麼爛人商會的船上會有一位漂亮的永恆修女……不過在跟你聊完之後又發現你其實是個男的,哈哈!”

亞圖斯似乎很高興,似乎完全沒把他剛剛的猜想放在心上。

“你似乎對我是男的很有意見?”安燼扭頭問道。

“不,我只是有些感慨……居然能在這種地方遇到過去的同僚。”

亞圖斯伸手隨意地一捏,一道神術便出現在他那舒展開的手掌心中:

“您好,無論怎麼說我曾經也都是一位永恆教派的聖騎士,只是現在我從不跟教會以外的人提起罷了。”

安燼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何這人突然湊上來跟自已說這些:“你很奇怪你知道嗎?我跟你似乎完全沒有互相袒露的必要——我還是覺得你似乎需要我幫你些什麼……”

亞圖斯的話過分匆忙了,以至於安燼根本不敢輕信對方:聖騎士大多都是貫徹一生的責任,自已可是從未聽過有前聖騎士這種說法。

“那你看上去能幫上我什麼呢?”

“你是有什麼話或是東西需要我幫忙帶回給你教會里的老友嗎?”

安燼猜了猜,亞圖斯只是輕輕笑了笑回答道: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離開教會呢?”

嘴角帶著神秘的笑,安燼愣在了原地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什麼意思?

“我在教會的朋友早他媽死乾淨了……”亞圖斯咳嗽了兩聲,像是被口水給嗆到了,“我把他們全都殺了。”

哦……那還真是可惜。

安燼扯著嘴角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大概應該說……很符合我對你們這群跟星域海盜做生意的人的想象?

“那你只是被驅逐出教會還真是幸運……”

“當然,我是自已跑掉的。要是被他們抓到,我的腦袋肯定得在地上滾上好幾圈。”

亞圖斯的樂觀讓安燼十分不解,也許是出於自已先仍是教會一員的角度來看有些不可理喻,但大家現在不都坐在一艘船上?

黑髮前聖騎士抿了抿嘴,似乎是對安燼此刻的沉默有些好奇:“你難道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那樣做嗎?”

“我懷疑你完全沒有想著留點自已的隱私嗎?”

還是說……亞圖斯先生你本就滿嘴謊話呢?

本想著死死盯著眼前這位男人,不過駕駛艙那邊突然又爆發的爭吵讓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重新聚焦到了那邊。

“現在馬上立刻!全部給我滾去自已的位置上嚴陣以待,媽的……怕什麼來什麼!”

半人鬼走出駕駛艙,小弟們一鬨而散迅速趕往自已的崗位上。

等到爛人商會的老闆走到他們面前時,臉上的怒意才稍微收斂了片刻:“亞圖斯先生,這邊還請你先準備好吧……我們似乎是偵測到了一些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航道上的傢伙們。”

“是你的老朋友們嗎?”亞圖斯拍了拍身上的灰,似乎他一直都在預備狀態中,從未放鬆懈怠過。

半人鬼只是冷哼道:“算,但現在不算了……”

比自已規模大的看不上自已這點貨,比自已小得多的也不敢輕易伸手……只有平日裡跟自已抽菸喝酒打牌的狐朋狗友們才會聞著味趕過來。

他們的艦隊出現在這裡就是極度反常,因為他們本就不該有這處航道的座標!

“嘟嘟……”,艦船的通訊系統連結上了不遠處與自已平行移動的運輸艦上,“喂喂喂,半人鬼你這個賤貨聽得到嗎?”

那悶騷的聲音從螢幕內傳出,半人鬼陰沉著臉看著那張妖豔濃妝的臉在上面眉飛色舞地叫囂著。

“我們就說你最近怎麼就不擔心商會運轉不下去呢,啊……原來是偷偷搞到了一批新貨呀?我想想,咱們也都是十幾年的老交情了,怎麼連這點羹都不願意分點給老朋友們呢?”

“老子手下的人要吃飯,這些貨也都是我自已的貨源……關你們這群廢物什麼事情?自已弄不到就偷偷跟在背後搞小動作?”

火藥味十足,換誰來聽都知道這場衝突在所難免了。

只是這艘運輸艦的火力真的能夠撐到半人鬼突襲出去嗎?

安燼心裡盤算著自已該如何在這莫名的災禍裡存活下來,只是怎麼看也都沒有別的法子——若是這艘艦船被擊毀,那自已必死無疑……

所以現在,自已就跟這半人鬼繫結在一起了……

“他媽的,老子的船上果然有內鬼——拉曼!你他媽給老子滾出來,我現在要好好讓你找找咱們船上到底誰才是內鬼!”

半人鬼回頭怒吼到,他把之前那群在駕駛艙內不小心開啟了艦船標識的小弟們全部拉到了這中央客廳裡站好,一時間船內氣氛就顯得更加緊張沉悶。

被叫到的拉曼也不敢怠慢,他走到人群之中一個個開始翻看他們身上的東西,似乎是想從這些人身上找到線索。

半人鬼倒是好奇地問了一句拉曼:“剛剛你幹啥去了?媽的老子叫你的時候居然不在這裡?”

“老闆,剛剛我去後艙抽菸去了……這不是看著有位小修女在這聞不得煙味嘛。”

拉曼說著,便把目光移到了安燼身上。

於此刻,本來還有些不團結的爛人商會,都疑惑地看著這位大多都素未謀面的客人,他們那種質疑的意味愈發嚴重。

或者說,他們現在很需要一個人出來為此次行動失敗付出代價。

“難道不應該去調查到底是誰第一個迫不及待按下艦船標識開關嗎?”安燼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這群惡徒,“若是你們真的想要查清楚到底是誰,何不在解決面前這些敵人後再說?”

先解決外憂再來談內患豈不是更好?

只是拉曼叼著那根香菸不是很樂意聽安燼的說辭,他本就對安燼的出現格外不滿,自打從那強盜基地開始就有些惡意在裡面了:

“如果現在能直接解決,我們何必等到我們把那群雜種乾死之後呢?”

“……”

安燼睜開眼睛,死死地看著那叼著香菸的拉曼,他有種預感……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操,你他媽就是想要老子死不是?”

憋了好久,出生於貴族並學習於初學院的安燼不是那種滿嘴髒話的混小子,但此時此刻唯有這種暢快的表達方式才能發洩自已的情緒。

“我似乎沒有地方招惹你吧?若是這麼想把這些問題全部扣到我這個上了艦但什麼都沒做的人頭上,我倒是開始懷疑你的意圖了……”

那雙綠眸死死盯著對方,拉曼那叼著劣質香菸的嘴不由得抽搐了片刻。

船艙安靜得可怕,只是那群從航道外碎石圈裡突襲而出的餓狼們可不會給爛人商會這群傢伙吵架的時間……

敵對機甲已經彈射出倉,順帶著非法改造的運輸艦炮的轟擊,整個爛人商會運輸艦瞬間陷入了混亂的搖晃中。

“亞圖斯!”

“別吵,我聽得到!”

三、二、一……轟!

護衛機甲迅速出擊,而這次突襲的任務目標卻沒那麼容易解決,亞圖斯看著亂石群裡那三艘運輸艦正在來回穿插行駛,就知道這群傢伙早就在這裡埋伏好了。

視角環顧而去,身邊更是加速衝來三架機甲,他們似乎很有默契地一同襲來準備一舉拿下這位僱傭兵。

“麻煩呀……”

亞圖斯陰沉著臉,他很明白如果單純地硬碰硬自已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