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之主在這世上留下的一切痕跡都會變化為我們難以參透的知識,只是微微破解一些就能獲得巨大的饋贈——無論是宏偉星辰的誕生毀滅,還是脆弱生命的曇花一現......這些所有速朽的存在似乎在渴望著永恆之主的饋贈。”
千萬年的時光在永恆一詞面前也都是那麼無力,彷彿只是微微眨眼間就在它身前消失殆盡,留下沒有溫度也沒有生命的灰燼......
莫森捧著教書在房間裡輕輕念著,可桌前的漂亮少年早把目光放在了窗外那微醺的酒紅色晚霞上,心思也跟著過路窗邊的候鳥一起飛離了這片古典風格的街區向著天穹之上繼續翱翔。
“而那些饋贈,也被首先發現這種存在的永恆教會命名為神術.....雖然宇宙裡還有著更多晦澀神秘到難以用科學去研究的力量存在,但永恆的神術一直都是最為恐怖和未知的一股力量之一——安燼!你簡單重複一遍我剛剛說的東西!”
莫森似乎是對這孩子的走神忍無可忍了,啪的一聲合上那本厚重的書籍冷聲命令到安燼。
啊?哦......就是說,我們永恆教會的神術很厲害就是了......對吧?
安燼渾身一哆嗦連忙把神收回來扭頭看著自已那慍怒的老師,很是不好意思地把頭向著一邊側了過去生怕對上這位曾經的聖騎士的眼睛——這也還是因為聽教會歷史課太無聊了,誰能一屁股坐在這裡一直聽莫森老師捧著本老書讀呢?
“那我考考你:昨天教你最簡單的神術會用了嗎?有什麼疑問就要多提問,安燼你什麼都不問我也不知道你的學習進度跟上了沒有啊。”
莫森看著眼前這心不在焉的少年也是一陣頭大:也正如那些老人們和卡羅所說那般,這孩子真的就是完完全全的叛逆期,要他做什麼他偏不,不要他做的呢又是特別好奇地想要去嘗試......
他估摸著自已還沒結婚,以後要是生的孩子也是這副模樣要不還是提前打消這個念頭吧?莫森也是發現自已根本不是教書的料,也是感謝安燼這孩子的到來讓他徹底認清了自已是個什麼樣——不是沒這本事!是沒有這個性子耐得住......
“沒有疑問!莫森老師講的很好我已經完全掌握了那式神術了!”
“完全掌握?那你施展出來試一試?”
莫森饒有興致地看著自信的少年站起來攤開自已的右手掌心,他覺得即便是不穩定但能夠施展出來就已經說明安燼這孩子確確實實是有不錯的天賦,即使不穩定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昨天上午才教會安燼這式簡單的神術。
只是微微向上抓取,安燼眯起眼看向自已的掌心,那股意念開始慢慢匯聚到視線所注視的地方......微微瘙癢之後,那道純淨至極沒有任何雜質的白光開始出現在其上,莫森定睛一看非但沒有因為不熟練而斷斷續續的,反而在安燼的控制下形成了自已展示給他看那時的長劍模樣。
“你以前學過?”莫森皺眉詢問安燼。
“沒有,這是昨天老師你才教我的。我以前在初學院一直進修的是基礎理學。”
什麼意思呢?就是說我完完全全沒有學過關於神術的任何基礎,純純的天才好吧?
安燼微笑著回答,那嘴角上帶著一絲絲驕傲像是生怕莫森看不到自已很開心一樣。
媽的......昨天才教你這招,居然今天還真給你完美地施展出來了,不僅沒有因為不穩定而短暫熄滅反而照葫蘆畫瓢學會了控制這白光的形狀......你這傢伙想讓我罵你走神都不好意思罵啊!
看見莫森本想找自已麻煩反倒吃一鼻子灰的樣子,安燼很是開心地攥緊了掌心把那柄閃耀的小小光劍熄滅在了手裡:“老師,可以繼續上課了嗎?”
上,都可以上.......
“希望你小子這一輩子都能這麼囂張地站在所有人面前證明自已是個天才......我沒有在說反話,我只是很好奇你這樣的天賦能夠支撐這麼驕傲的你走到什麼地方罷了。”
莫森重新開啟書,那張滄桑的面孔上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他似乎真的不是在生安燼的氣,只是一個摸到人生上限的中年人對朝氣蓬勃的天才突然產生的希冀罷了。
“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從現在開始就提高教學難度,教你一些更加進階的知識吧。”
莫森清了清嗓子,在沉思片刻後放下了手中那自已都覺得無比乏味的教書轉身從身後的書架上取出了一本單薄但卻裝訂精緻的書籍:上面用著安燼看不懂的文字寫著標題,而莫森似乎也在觀察這本書,像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
方向盤向左還是向右?!
別管了,隨便找個方向打死就行了!
在那二代阿瑞斯機甲靠著先前加速的慣性帶著巨劍一起向前跳劈到自已身後前,愛麗絲向左打死了方向盤試圖逃離這狂暴的一劍——好死不死的老大他們根本沒有考慮到這玩意需要一個支撐它實現急轉彎的系統,愛麗絲這一舉動直接讓這大傢伙猛地失去平衡向地面側砸下去。
渾身都是缺陷的工業廢品在此刻讓愛麗絲氣得想要砸爛駕駛艙的觀測窗,只靠履帶進行移動的玩意永遠沒有那些邁開雙腿進行突擊的擬人機甲靈活,而此刻即便是躲開了那記重劍又能如何?
布魯斯的第二次進攻將是傾倒在地面上的愛麗絲無法躲避的致命一擊!
大概是腦子終於是從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裡清醒了過來,愛麗絲這才想起來老大在這裝甲上還是裝載了一些沒屁用的武器——尤其是右肩上的導彈架!
毫不猶豫地錘下發射按鈕,老式的導彈直接從右肩上的發射架觸碰到地面隨後引爆,近乎自殘般的衝擊讓整臺笨重的裝甲微微抖動從右側著地變為了屁股著地——這樣就好,總比歪著身子被對方直接腰斬好上太多了......
因為那傢伙,他準備故技重施再用剛剛使用過的跳劈終結這臺裝甲裡的駕駛員的生命!
一個正面朝上鑽頭頂向昏暗的天穹,而一個伸展開雙臂試圖舉起巨劍直直地插入地面上已經無法起身和動彈的裝甲駕駛艙......
而此刻,愛麗絲的雙瞳終於注滿了那來自神術的力量:已經在剛剛的追逐中不知道摔到哪裡去的光學瞄準器根本派不上用場,於只可見對方紅游標識的夜裡,唯有用心去感受對方的存在......沒錯,若是永恆之主的饋贈是出自內心的虔誠,那麼說是用心去瞄準也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回收站那邊似乎一直關注著布魯斯和愛麗絲的追逐,即便是衝出好幾百米那邊的高臺也是很努力地將探照燈聚焦到那臺猩紅色的二代阿瑞斯身上......
它宛如被神明標記的機甲一般。愛麗絲這樣想到。無論是那高功率彷彿劃破黑夜之白刃的探照燈,還是此刻已經放慢眼前所有事物的神術之眸,愛麗絲已然感覺聽見了神的指引:它說,安燼你給老子朝著那該死的駕駛艙使勁鑽去!把他的肉體和裝甲全部絞碎在能夠轟入大地的鑽頭旋轉之中!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等這臺機甲再斜向下移動半刻,等到它的駕駛艙沒有高熵合金巨劍的遮擋完完全全暴露在看似裝飾的超級鑽頭前,等到那傢伙嘶吼著忘記一切防禦的時候......
愛麗絲開始不自主地顫抖右腳直到僵硬麻木,緊張和麵對挑戰時的興奮在那機甲的前胸甲徹底暴露在他那雙已計算好所有引數完美瞄準到駕駛艙的瞬間混合為了瘋狂。
我其實很想像莫森老師說的那樣在戰鬥裡時刻保持冷靜,可當真的面對著這樣的事情時自已才能知道保持冷靜會是有多困難……
“這樣的情況只有死人才能徹底保持冷靜……”
愛麗絲猛地砸下第四個按鈕,在那剎那間他彷彿感受到了一種失重的錯覺......駕駛艙關閉了所有燈光,在那巨劍降臨前的短暫片刻裡他只能聽見自已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沒,沒有啟動嗎......
轟——
不,只是這玩意感測沒有那麼靈敏而已!
“布魯斯,你他媽聽得見我們說話嗎?聽得見就趕緊給老子滾回來!”
凱特見布魯斯這傢伙追出去已經有段時間了,除開那傢伙瘋狂的笑聲從通訊頻道里傳出外,遠處的紅游標識處似乎也在不斷地發出砸地的巨響——按照那傢伙的德行,現在差不多已經解決了那個鐵罐頭了吧?
沒等到他收到另一頭布魯斯的回覆,伴隨著兩聲聲金屬撕裂的悶響以及布魯斯那恐怖的吼聲,緊接而來的是各種奇怪的聲響不斷從那邊發出,直到最後徹底讓整個通訊頻道只剩下凱特和強盜首領那不知所措的迷茫......
喂?布魯斯?你個雜種聽得見嗎......
沒有回覆,因為那邊的機甲通訊系統已經隨著愛麗絲駕駛艙的鑽頭插進阿瑞斯體內造成的可怕破壞力一起跟著許多老舊但卻耐用的系統強制下線了。
“頭,我去布魯斯那邊看看!”
凱特收起巨劍做完快速機動轉向遠處那燃燒著火焰的紅光處,心裡已經模擬好了無數已經發生了的情況:其中最不可能的便是布魯斯那傢伙已經被那可憐的鐵罐頭給幹掉了......
明明那邊燃燒的火焰在探照燈的指示下儼然出自那架回收站的鐵罐頭,可為何已經把巨劍插入它體內的二代阿瑞斯仍然一動不動,除開地上裝甲的爆燃聲便什麼聲響都聽不見了。
此刻的駕駛艙裡,被破開的金屬碎片颳得滿臉是血的布魯斯恐慌地看著自已身上那些不知從何處傷口裡流出來的血——猩紅的顏料塗滿了全身,他甚至於此刻都不知道自已身上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血液還是顏料.....
強烈的眩暈感開始在布魯斯的腦內作祟,他已經不知道此刻是真實還是虛幻,那該死的鑽頭帶著駕駛艙衝刺而來的時機是那麼的的詭異,明明只有短短的幾秒思考時間卻是讓對方毒辣地抓住了一個絕佳的時機——還算不上最完美,若是那玩意再精準點恐怕自已的頭已經被這鑽頭給頂爆在了駕駛艙裡。
“帝國工藝,Heavy-3型工程鑽機,你值得信賴的好幫手......”
撞進阿瑞斯駕駛艙的鑽頭駕駛艙艙蓋被裡面的傢伙一腳踢開,爬到布魯斯面前的傢伙雖然一臉難受的模樣但卻仍然囂張地說著不知所謂的廣告詞,彷彿已經獲得了不可思議的勝利一般。
“老子居然......被一個修女陰了?”布魯斯看著眼前這位綠眸美人,心裡那股難以言說的悲哀讓他不由得傷口的痛感繼續加重......本以為是什麼從帝國流放來的高手跟自已對壘並抓住了這極短的時間造成了致命一擊,但現在看居然是一位比自已年輕不知道哪裡去的少女?
“抱歉,沒時間跟你廢話了。若不是這東西發射有延遲你也沒機會在這裡看見我是誰——所以......你好,主的光輝就由我帶到你的身旁吧,可悲的罪人......於此刻容我賜予你永恆的饋贈。”
說著愛麗絲吐出一灘口水到對方臉上,帶著些許蔑視的嘲弄笑意,他的手上開始凝聚起一道純淨的白光之刃......
對於敵人來說什麼才算是永恆的饋贈?所有永恆教會的聖騎士們都只會有唯一的回答:是死亡。
速朽的生命在神聖的永恆存在面前一直都那麼可悲,只有在迎接死亡的那一刻才勉強向著永恆靠近了一步。
愛麗絲因為剛剛那恐怖的加速而有些難受脫力,不過純淨之刃還是直直地插入了布魯斯的腦門上,狠狠地貫穿了他整顆被猩紅塗料佔滿的光頭——或許是因為顏料的緣故,愛麗絲看著那鮮血飛濺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覺得過分血腥......
倒是那股子腥味讓他有些反胃,如果真要說那這次還是他第一次親手把一條生命送入永恆的輪迴之中——之前跟著莫森老師的時候他沒有少見識過這種血腥的東西,但實操永遠都是最困難的不是嗎?
他使勁把這傢伙的屍體搬起來從駕駛艙一旁的縫隙扔了出去,也顧不上四處都是鮮血愛麗絲一屁股坐上了這讓他感到無比熟悉的駕駛椅上——早就從操作手冊上將其爛熟於心的老式機甲此刻在他的檢查下重新啟動了系統。
是的,好在這些老式量產機甲沒有把過多的系統整合在這駕駛艙前的控制面板上,不然這一鑽頭撞進來這東西還能不能繼續運轉都是個十分嚴重的問題——老大肯定也是知道老式機甲的重要系統喜歡藏在裝甲更加堅固的駕駛艙後與推進器前的那夾層裡才敢讓愛麗絲這樣去賭。
剛剛開機的二代阿瑞斯在彈出一聲啟動成功的音效後便很快開始響起有高速移動的大傢伙從後方衝鋒過來——還沒有結束!搶下一臺機甲僅僅只是賭博的開始,而後面對著對方一臺完備的近戰機甲才是真正的戰鬥......
“呵呵,也不知道莫森老師口中那所謂的聖騎士正式考核強度有沒有今天我經歷的事高。”
愛麗絲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身前的兩道操作杆按照自已在手冊上記過來到相關知識進行最後的調整,做好了以一副殘軀對戰敵方的一切準備。
大概是看見布魯斯的二代阿瑞斯突然又動了起來,凱特不由得把機體的速度減緩了一些——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他真的不敢輕易對著現在這臺機甲揮動巨劍,若是誤傷了布魯斯還砸壞了這臺珍貴的老機甲,那他們強盜團恐怕又得把計劃延遲許久了......
“布魯斯!你現在聽得到嗎?”
螢幕上看見二代阿瑞斯的通訊系統重新上線的凱特著急地朝對方機體喊道,而在這期間的速度並沒有減緩太多——凱特不是個傻子,此刻這片燃燒的區域裡恐怕很難判斷出是誰贏得了最後的勝利,只是在剛剛看見那熊熊烈火前有一具屍體摔到了地面上。
若是發覺對方已經不再是布魯斯,那麼此刻不慢的凱特也能輕易揮動巨劍向著對方先手發起攻擊......
“我只數三個數,如果他媽的三個數內不回答老子,就算你真的是布魯斯也當做叛徒一起斬了!”
凱特見自已與二代阿瑞斯的距離愈發接近,沒有等到獲取首領的指示他便擅自朝著那臺機甲發出了最後宣告。而語音那頭的首領也只是沉默似乎是默許了凱特的決定——現在是關鍵時刻,布魯斯那傢伙擅自離開戰線就已經很讓人反感了,而他們強盜裡並不缺少一個會駕駛機甲的傢伙......
愛麗絲耳邊全是對方那即將發起進攻的宣言,緊緊握住那沾滿剛剛駕駛員血液的操縱桿,他開始壓制自已的急躁情緒開始思考如何應付眼前這位真正的強敵——殺手鐧已經用掉,此刻自已正面對一位經驗豐富的駕駛員,而對方已經在推進的過程裡準備好了戰鬥的架勢!
“還是,願主護佑吧?”
他苦笑道,緩緩讓胸口卡著那鑽頭的阿瑞斯舉起插在地面裝甲上的巨劍,讓其很自然地橫立在身前——最簡單的戰鬥姿態,對方的機甲在這之後直接拉滿了推進器的功率,其背後的火光彷彿要焚進身後那燈光通明的回收站一般向自已衝了過來。
“我其實真的是來旅遊的......沒必要這樣吧?”
愛麗絲將凌亂的中長髮撩起搭在肩後,略有些自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