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帝國三大核心星域之一的白芒星域，在其最為繁華的中央白芒星上，有位低調的男子接過了那孩子的手。
“他叫安燼·伊登·赫默爾，也是教會讓我送到莫森你身邊的學生。”
伊登是教名，而赫默爾是帝國某一脈貴族家庭的姓氏，顯貴的人出身來歷都寫在了自已的名字裡讓別人一眼便能認出來。
真是漂亮的孩子，低調的男子暗暗誇讚道。也許是怕生，安燼不敢把眼睛對上身前這位消瘦的男人，只是捏著自已的裙邊沒有說話。
關於這位少年為什麼穿著安德雷爾派系的修女長裙，那位將他送到這裡的傢伙只是聳聳肩表示自已也不知道。
“總之因為很多原因……自打這孩子從初學院畢業之後便不能再繼續學習永恆之主留下的知識了，安德雷爾的主教們也是拜託你教導他成為一位合格的聖騎士。”
聖騎士？這孩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教會的老人們為何會想著讓他成為聖騎士？
“……雖然不知為何他們會做此決定，但我想卡羅你也知道聖騎士沒有那麼容易就能誕生。”
莫森很冷靜地在試圖回絕這個孩子，他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過任何關於聖騎士的教導了，不僅是擔憂這個漂亮的少年沒有這個資質也在擔心自已已經沒有以前的水平了。
那個略顯吊兒郎當的傢伙只是默默從身後的揹包裡掏出了一封乾淨的信封然後遞到莫森手裡：
“這是主教們的決定，並且獲得了大主教的親自稽核……你知道的，這意味著什麼。”
莫森心裡很不是滋味，可無論怎麼去看安燼這孩子都看不出他到底哪裡值得這些大人們如此去做，也不明白為什麼要把他從教徒轉變為準聖騎士？
他有些調皮，教會的書籍栓不住他的。卡羅靠在牆壁上笑著說。
但他看上去就跟個文靜的女孩一樣……莫森苦惱地撓了撓頭，若不是卡羅介紹這孩子的本性，他是真的看不出半點不對勁的地方。
“總之，你再不情願也都必須接下這個活了——我也不明白明明雯蓮星域裡有更多更好的人選可大主教偏偏指定了你來當他的老師……”
卡羅咳嗽了幾下，他的意思身為老朋友的莫森自然明白，這龜孫是在暗示他自已。都這麼久了，大家也都從聖騎士的行列隱退下來，可這傢伙還是以前那副德行，也是讓莫森對此哭笑不得。
老朋友還是熟悉的模樣，挺好。
但還是那副讓人討厭的模樣，這就不怎麼好了。
“莫森，最近教會里戾氣有些重，派系與派系之間的矛盾因為神術的問題愈發嚴重了……我是說，你最好繼續在白芒星域待著，我總覺得雯蓮那邊可能要出大事。”
本來想拉著莫森跟自已出去喝酒，不過對方卻說因為聖騎士那段經歷已經把酒精和香菸戒了個乾淨也就只好作罷。
但卡羅在揮手瀟灑離開的時候也還是把雯蓮星域那邊的動盪訊息告訴給了莫森，也算是老朋友的一個叮囑。
不要急著回那雯蓮星域，你先帶著安燼這孩子呆在白芒星域裡等候那邊的旨意便是了。
長著一雙澄澈綠眸的安燼就這樣牽著莫森老師的手目送著那位看上去不像是教徒的卡羅先生離開了這片街道，消失在了盡頭。
“他終於走了。”安燼突然開口說道，像是特別嫌棄卡羅一般，這讓莫森有些意外這孩子的反應。
“卡羅先生身上一股子酒味和菸草味，我不是很喜歡……莫森老師身上清香比他好太多了。”
安燼笑了笑，搞得這個消瘦的老男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一時間杵在那石板路的街頭，看著對岸的路人匆匆路過。
“莫森老師，我其實是個壞學生……怕你之後受不了提前告知你一聲。”
這是兩年前安燼站在莫森面前說的話，他自信且叛逆，像個狡猾的狐狸一般微笑道，完全不在乎莫森此刻的心情。
難不成我很擅長教導壞學生嗎？！
沒等到莫森在那裡黯然神傷消化此刻的無奈和悲哀，安燼就自顧自地走在街上拉著他要去吃冰淇淋了。
“我是你的老師，不是你的老爹……”
“但現在莫森老師你就是我的監護人啊？我也沒錢養活自已來著。”
安燼這個十五歲的少年，本以為是個靦腆的害羞男孩，莫森沒想到的是他非但不害羞而且有著一種天才的傲慢氣息……
後來也是從卡羅留給自已的那封推薦信裡莫森得知了安燼這孩子在初學院裡簡直不可理喻的叛逆行為，也難怪那些老傢伙受不了要讓他從神學院裡走出去成為一名聖騎士……
他們都說他是個天賦異稟的叛逆者，至於是哪裡的天賦莫森花了兩年直到雯蓮星域局勢大變也沒看出來安燼到底為什麼被主教們特別關注為“天才”。
是有種上了大當的感覺。
莫森常常在夜裡寫道。
——
“呃……能動了嗎愛麗絲？”
這是老大第五次問他這個問題了，由於燃油這種資源在痛苦之星上確實還算作不可再生資源，所以他在新增的時候都是抱著“再加一點就能動，儘量少加點”的想法去做的。
畢竟現在只是微微做一下測試，剩下的油還是得真正面對強盜們的時候才敢全部梭哈。
嘭——
動力源像是吃飽了一樣打了個響亮的嗝，現在的裝甲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運轉了起來，渾身都發出一種規則的輕微震動。
這動靜也讓一些閒下來的人們靠近這試驗場來湊熱鬧，畢竟這東西造出來他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如果能用那心裡還是會有些欣慰的滿足感。
荒蕪的星球上，這種滿足感可不是隨處就能得來的，算是一種較為稀罕的心理感受了。
“大概是能動了，不過我該怎麼讓它前進啊？”
愛麗絲看著這極度簡化但卻過分簡陋的駕駛艙，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操作這臺裝甲。
“踩油門啊！難不成你還沒有駕駛許可證嗎？愛麗絲你不是說你會開點機甲嗎？”
“……會開機甲但沒說會開這種奇怪的東西啊。”
愛麗絲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要不還是回去跟那帝國的軍隊打個電話吧？雖然不是很情願這樣做就是了……
一腳踩死最右側的踏板，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的愛麗絲終於是感受到了一股強有力的推背感，這玩意也總算是不負眾望的動了起來——不過這操作手感有夠差的，機甲操作手冊上根本就沒有使用踏板和方向盤的一代機體……
特別難開的同時還特別的不舒服，除開毫不在乎駕駛者的破爛駕駛艙裝修，甚至連那擺在正前方的光學瞄準器也跟著一起抖動而數值亂跳：你指望這東西到時候能拿來瞄準？
若是這狂暴的鑽頭駕駛艙發射歪了，那可真就是一腳油門踩進地獄直通車了……
“感，覺，如，何——”
沒有通訊系統，要跟此刻雙耳邊都是顫動聲和轟鳴聲的愛麗絲交流也只能扯著嗓子吼了。
“不，怎，麼，樣！”
方向盤連轉動一圈都得費老大勁，這玩意可以說是純粹的工業垃圾，但想到這地方也就這樣了，愛麗絲一時間還是把不怎麼好聽的風涼話吞進了肚子裡。
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這就是最好的自我安慰語句，聊勝於無說得便是這臺四天時間趕製出來的裝甲。
不過若是真的能同老大說的那樣跟強盜們的機甲來次賭命的跳幫戰，那麼這玩意似乎也值了——而且值大發了。
本來愛麗絲興頭上來了該準備按幾下按鈕測試下武器，結果還沒開始做就被那扯著大嗓門的老大給提醒了：“愛麗絲，記住別用武器，現在用了以後就沒有啦！”
子彈是打一顆少一顆，導彈也是射一發少一發……
真是窮酸到了極點，若不是惦記著這回收站百來號的人命，恐怕那些星域強盜真沒什麼必要來劫掠這地方——不如去當地土著的部落裡撈點寶石或是別的什麼古董玩意。
一小時後，燃油用完了。
“居然能堅持一個小時嗎？”
老大摸著下巴翻看著裝甲屁股上那一大坨突出來的發動機整合，似乎自已也不理解為什麼燃油利用率僅僅因為簡單粗暴的疊加就提高了。
等到愛麗絲跳下駕駛艙輕輕拍去身上的灰塵站好在他身後好幾分鐘，他才滿臉機油地抽出身子詢問對方：“啊？愛麗絲你覺得怎麼樣呢？不是說這玩意怎麼樣，就是說你覺得自已能操縱這東西了嗎？”
除了很垃圾，這東西還是挺好用的。
愛麗絲抿了下嘴，似乎是很輕鬆地繼續說到：“很簡單，我覺得我差不多已經掌握這玩意怎麼開了。”
已經掌握了？真的假的？
老大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愛麗絲，感覺這少年又在吹牛逼之類的：要知道這可不是在教堂裡禱告，可是要出人命的哦愛麗絲……
“除了你那光學瞄準器屁用沒有之外，我覺得這東西我差不多已經摸明白了——按鍵都沒我那音樂播放器多，能有多難？”
至於那個瞄準器……確實是個比較大的問題，不過瞄準有時候也是門神學不是嗎？要用心去感受目標的存在，要用心去瞄準……
老大開始閉上眼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愛麗絲擺了擺手表示到時候不如聽聽永恆之主是怎麼說的。
“能聽到？”老大好奇地問了一句，雖然他不信但神術的存在似乎抹不去那種可能性。
“能啊，我做什麼事情都是聽主的呢。”
愛麗絲微笑著點了點頭，彷彿自已一直都是那虔誠的信徒追隨者永恆的存在。
我只是有點小叛逆罷了，又沒說我不聽至高之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