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向五派眾人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斗膽向各位討個情,看在這位小兄弟如此俠義的行為上,就饒了銳金旗他們殘餘眾人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為何要為這個少年出頭。
滅絕師太白眼一翻,問道:“你是誰?”
那人微微一笑,朗聲道:“在下便是殷野王。”
他“殷野王”三字一出口,旁觀眾人登時紛紛“哦”的一聲,鬨鬧議論了起來。
要知殷野王乃是天鷹教白眉鷹王殷天正的愛子,近年來在江湖上闖下了極響亮的萬兒,他父親近幾年早已不理教務,潛心鑽研武學,將教內的事務都交於兒子殷野王處理。
所以殷野王雖名義上只是天微堂的香主,實際上已然成了天鷹教的教主,只不過沒有正式交接罷了。
五派高手人物見此人不過四十來歲年紀,一雙眼睛精光四射,氣勢懾人,顯然內功外功都已達上乘,倒也不可小覷,何況在江湖上他名頭極為響亮。
何太沖當下冷冷的道:“你既然是天鷹教的,剛才為何不下來廝殺相救,如今這小子一出手,你反倒現身要救下銳金旗他們殘餘眾人,這是何意呀?”
殷野王眼皮也不挑一下,嘿嘿一聲,說道:“剛才我不是說了麼,我見這小子頗有俠義之心,不想讓他這三掌白挨,特意請你們高抬貴手一下,也算做做好事,積點陰德。”
班淑琴聽出他話語間的反諷之意,哼了一聲,說道:“這麼說,這個姓曾的小子倒是你們天鷹教的人物啦?”
殷野王雙目一翻,如冷電般的目光直射了過去,激得班淑琴打了個冷顫,說道:“我和他是第一次見,並不相識,我都說了兩遍了,難道你們聽不懂人話麼?”
語氣逐漸有些不耐煩。
張無忌轉頭看了看,心道:“他就是我舅舅了,好威風啊!”
何太沖見妻子受了衝撞,向殷野王道:“你憑什麼這麼橫,我們五派難道怕你們一個天鷹教嗎?識相的趕緊離開,或許還能免受牽連。”
殷野王哈哈冷笑了三聲,說道:“何太沖,你也就仗著你老婆才得了這個掌門,論真實武功本事我可不服你,但論起怕老婆來,在下是極佩服的,甘拜下風。
今天看在這少年的面子上,銳金旗這些人我是救定了,你們若是敢動他們一根汗毛,我教你們人人死無葬身之地。”
一說完這幾句話,立時飄身後退,從人叢中竄了出去,喝道:“現身!讓他們見識見識!”
突然之間,沙中突然湧出無數人身,每人身前放著一塊盾牌,各執強弓,一排排的利箭,對著五派眾人。
原來天鷹教的教眾趁著眾人分心觀看張無忌和滅絕對戰,在沙中挖掘地道,早就在各派人眾周圍佈下了箭陣埋伏。
眾人注意著滅絕師太和張無忌對掌,不免沒有注意沙中的動靜,那料得天鷹教竟在極短的時間內挖掘了地道,來到了利箭的射成範圍,眼見那利箭上的箭頭在日光下發出隱隱的藍光來,估計多半喂有劇毒。
倘若那殷野王真的一聲令下,各派中人,除了武功極強的數人之外,其餘的只怕都要死在這沙土之上。
這樣一來,眾人的臉上都不免變色,都一齊望向何太沖夫婦。
何太沖夫婦又向滅絕師太望了一眼,顯然是想討討她的主意。
倘若是滅絕師太獨自一人,萬萬不肯屈服天鷹教,可若是真的動起手來,五派的弟子必然死傷慘重,如此便划不來,於是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峨嵋派會遵循賭約,今日放過這些妖人。”
殷野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滅絕師太不愧為當世高人。”對著何太沖夫婦喝道:“峨嵋派已同意,你們呢?”
何太沖夫婦見滅絕師太既然已經屈服,自已又何必強出頭,銳金旗這些殘兵敗將就是放了又能有什麼作為?
都怪滅絕師太這個老尼姑,自已非要趕盡殺絕,如今碰到硬手,她反倒最先縮了回去,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我們三派,真是豈有此理。
可無論他們幾個掌門如何不滿,眼下還是先不吃眼前虧的好,於是也都紛紛點頭,同意放過銳金旗眾人。
殷野王哈哈大笑,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各位果然都聰明的緊。”高聲喝令道:“各隊聽令,撤去弓箭!”
只聽得眾教徒紛紛翻翻滾滾,有序退了開去,倒像是戰陣打仗一般,佇列極是齊整,五派眾人見了,無不乍舌,心想幸虧剛才沒動手,否則的話,定要吃大虧。
此事都是由滅絕師太引起,所以五派中不少的弟子都對滅絕師太投來不滿的目光。
滅絕師太覺得今天也是連連受挫,臉上無光,一股怒氣無處發洩,見殷野王得意洋洋,顧不得自已剛損耗了不少的內力,哼了一聲,朗聲道:“殷野王,你這般神氣,有種和我單打獨鬥過上幾招?”
殷野王哈哈一笑,道:“師太的武功在下今日在山上時已然領略到,這會兒就沒必要再來比試了,咱們後會有期,以後還怕沒有機會麼?”
滅絕師太哼了一聲,朝著張無忌狠狠瞪了一眼,左手一揮,領了眾弟子向西奔去,崑崙、華山、崆峒各派人眾,以及殷梨亭、宋青書等皆跟隨而去。
珠兒悄悄奔了過來,拉著張無忌說道:“阿牛哥,咱們快走吧。”
張無忌“咦”了一聲,道:“你怎麼還沒走?”珠兒頓足嗔道:“我......我......哼,你這傻瓜!”
張無忌想是她捨不得獨自逃去,便笑了笑,迎著殷野王走了幾步,說道:“多謝前輩肯挺身相救,吳大哥他們才能保住性命。”
殷野王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會,道:“你姓曾?”
張無忌此時忽想起了自已的母親,雖然經常作弄自已,但蠻好玩的,父親倒總是一本正經,可想起來卻少了很多趣味,因此倒是和母親的感情更深一些。
在這裡見到了舅舅,登時就想相認,忽又見到自已穿的不倫不類,再加上怕多生枝節,那屠龍刀吸引力太大,一旦現出身份,必然招惹麻煩,只好強行忍住了。
殷野王只是覺得這個少年這般豪俠義氣,便出手救了一下,其實都沒用動手,實也算不得什麼,所以也不怎麼放在心上,眼光轉到躲著自已的珠兒時,忽臉色一變,喝道:“好啊,阿離,見了爹都不理了麼?”
珠兒身子一顫,轉過臉來,神情驚懼,顫聲叫了一聲:“爹!”
張無忌聽了“啊”的一聲,大為吃驚,但隨即也都明白了:“原來蛛兒是舅舅的女兒,那正是我的表妹了。這......這......”想起兩人之前的親暱笑鬧,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殷野王冷笑一聲,道:“原來你還認得我是你爹,哼,我還以為你自從跟了金花婆婆,便從此和我斷絕關係了。
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比鬼還可怕,我天鷹教什麼武功不能練,非得練什麼“千蛛絕戶手”,絕戶不絕戶,我不知道,但毀掉自已容貌是一定得了,我殷家如何會有你這樣女兒?”
無錯書吧珠兒聽了哼了一聲,突然間抬起頭來,眼眶中溢滿淚水,道:“人家常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爹,你還嫌女兒醜麼?”
張無忌聽了差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