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近廳門,忽聽到一陣嗚咽哭泣之聲,朱九真吃了一驚,張無忌則心中泰然,知道這是開始表演了。
進廳一看,果見朱長齡和一個身形高瘦的中年漢子都跪在地下,相擁而泣。
張無忌見那漢子身穿白裝喪服,腰中還繫了一根草繩,差點笑了出來,暗道:“你們的服裝道具倒準備的齊全,也許過幾天就能用得上了。”
朱九真走近了幾步,驚叫道:“姚二叔!你......你這是?”
朱長齡嗷的一聲嚎啕大哭,叫道:“真兒,真兒!咱們的大恩人張翠山,張......張五爺......他......他......人已經過世了!”
張無忌暗罵一聲:“尼瑪的,你們不去唱戲或是哭喪,真白瞎了你們這份天賦!”不過眼見他們在哭自已的父親,倒也懶得理他,樂的多瞧瞧他們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朱九真還裝作一副極為驚訝的神情,顫聲道:“不......不會吧?不是聽說已從海外安然歸來麼?”
那身穿喪服的漢子自然是千里追風姚清泉了,只見他哽咽著說道:“咱們......咱們住得偏僻,訊息不靈通,我這次到中原才知道,那張恩人在四年多前,已和夫人一起自刎身亡了。我不敢相信,還特意上武當向宋大俠和俞二俠求證,這才知此確有此事,唉......”
張無忌雖知他們在向自已演戲,可再次聽到父母過世的訊息,依舊很是傷感。
雖未流淚,可臉上的神情細微變化早就被朱長齡這個老狐狸捕捉到了,以至於朱長齡更加堅定之前的判斷,眼前的這個小子確實是張翠山的獨生子,金毛獅王的義子張無忌了。
張無忌眼見朱長齡和姚清泉哭得悲傷不已,朱九真也是泫然落淚,嗚嗚咽咽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已親口吐露身份,心道:“你們好好哭,多哭一陣兒,反正我也不吃虧,咱們就耗著,你們在沒得到秘密前,也不敢殺我。
我呢,反正有美人陪著,倒也是一樂子。你們若是收了害人之心,我也不來為難你們,若是你們非要來害我,可就別怪我辣手報復!”
過不多時,朱夫人扶著ㄚ鬟走出廳來,也哭了起來,連連向姚清泉追問事情經過。
張無忌暗暗吃驚:“朱長齡啊,朱長齡,你為了將戲演的逼真,竟然連自已的夫人和丫鬟也牽扯在內,可真是不惜一切代價,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姚清泉當即述說起張翠山自刎身亡的經過,將少林、崆峒、崑崙、峨嵋、海沙、巨鯨、神拳、巫山等各幫各派如何上武當山去勒逼張翠山,以致張翠山夫婦二人被逼先後自殺的情形一一說了出來,倒像是他親見一般。
張無忌故意強忍,不讓自已的神色露出形跡,心中也暗自佩服,也難為他打聽的如此詳細。
朱長齡忽手起一掌,喀喇喇一聲響,將面前的一張八仙桌打了個粉碎,說道:“二弟,聽了你剛才說得,真讓人快要氣炸了!
這些逼死恩公恩嫂的人都是當今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好手,咱們是一個也惹不起,可是張五爺對咱們如此恩重,咱們自是拼著性命不要,也要想法給他報這個仇。”
無錯書吧張無忌若不是重生過,他說什麼也不信朱長齡這時說得話是演戲給他看來著。
姚清泉道:“大哥說得是,咱們俠義道,豈能惜命輕義?咱哥兒倆的性命,反正是張五爺救的,即便報不了仇,就當交還給張五爺,也就是了。
可惜咱們無緣一見張五爺的公子,否則定要請他到這兒來,他要什麼咱們就給什麼,哪怕咱們大傢伙花光了錢,去皇宮大內去偷去搶金銀財寶,也要讓張五爺的公子舒舒服服的過好一輩子。”
張無忌暗啐了一口,道:“憑你這口才,該叫千里拍馬才對。他媽的,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剛才還說要拼命報仇,現在一轉眼又說要接我來這裡過安樂日子。到底哪一個是真心話?我看沒一個是真的!
倘若你們真有這心,我倒是覺得在朱家這般住著,倒也不錯。你們不害我,我也不來害你們。豈不甚好?”
朱夫人當下又問這位張公子的詳情,姚清泉便簡單說了說,張公子的年齡約八九歲,身受重傷不知在何處醫治,深受張三丰張真人喜愛,欲讓他出任武當派的掌門人等等。
張無忌嘿的暗笑了一聲,說道:“到底是瞎編,連我的年齡都搞錯了。”
朱長齡夫婦跪下拜謝天地,慶幸張家有後。
姚清泉又說自已給武當帶去不少千年人參王、天山雪蓮等名貴物事。
朱長齡連連稱好,他斜眼瞥了下張無忌,張無忌故意裝作沒看到,一副事不關已的神情。
朱長齡便向女兒使了個眼色,說道:“咱家深受張大俠深恩,你去跟張兄弟說一說。”
張無忌心道:“嘿,你們終於憋不住了,開始拉上我了。”
朱九真便攜著張無忌的手,走到父親書房,指著牆上一幅人像畫給他看。只見畫上右端題著七個字道:“張翠山張恩公圖。”張無忌細細觀察,只見圖中所繪是一處曠野,一個少年英俊的武士,左手持銀鉤、右手揮鐵筆,正和五個兇悍的敵人惡鬥。
張無忌明知畫上那個少年武士便是自已父親了,可面貌畫的並不像,但依稀倒和自已有九分相似。自已可是長得像娘多一些,作這畫的人顯然是沒有見過爹爹長的樣子,沒準就是那個老狐狸自已畫的呢!
再細看下去,只見地下躺著兩人,一個是朱長齡,另一個便是姚清泉,還有兩人卻已身首異處。
左下角繪著一個青年婦人,相貌頗美,卻是滿眼懼色,想必是朱夫人,她手中抱著一個女嬰,自是朱九真了。
張無忌暗自笑道:“呵,其他人畫的倒是像模像樣。”
朱九真指著圖畫,向張無忌解釋。自是朱長齡被敵人追殺,張翠山行俠仗義,救了他一家的性命的故事。
張無忌思忖道:“爹爹雖愛行俠仗義,救過不少人,可是不是真救過朱長齡一家,還真不好說,倘若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如今這些人明知自已的身份,還要加害,那這人就壞到了極點了。”
朱九真說了這件事後,神色黯然,一名書僮進來請她赴靈堂行禮。
張無忌心道:“好傢伙,演的真夠逼真的。”
朱九真便回房換了一套素淨的衣衫,來到後堂。只見後堂已擺上了一個靈位,素燭高燒,靈牌上寫著“恩公張大俠諱翠山之靈位”。
朱長齡夫婦及姚清泉跪在當地,依舊傷心哭泣。
張無忌心想:“管你真哭假哭,我也不來上當,你們這般做足了戲,我就耗著你們,看你們怎麼辦?”
朱九真這時也跪下了,張無忌自然也跪了下來,他拜自已的父親靈位倒也理所應當。
朱長齡向他投來嘉許的目光,哽咽道:“咦,小兄弟?你也認識這位“張恩公”嘛?”
張無忌微微一笑道:“大家都姓張,而且這位“張恩公”又是個俠義之輩,我拜拜也不為過。”
朱長齡“哦”了一聲,倒像是頗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