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我的心卻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冊封公主,遠嫁和親,這些事情看似順利,表面上是無限榮光,可實際上卻讓我更加不安。一想到即將遠嫁,離開故土,我的心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深知,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現在的沈府,又是丞相又是公主的,風光無限,可這榮光,又能持續多久呢?我遠嫁北齊之後,誰又能護著沈家?到那時,沈家就如同一塊香噴噴的肥肉,誰都想上來咬一口,若是旁的權貴,有爹爹在,我倒是不擔心,可偏偏爹爹不會防著沈雲柔,可沈雲柔,謝之昂,還有那狗皇帝,哪個不是盯著沈家這塊肥肉,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去!一想到這裡,我的心十分的不安,漸漸的,夜深了,我換下一身繁瑣的宮裝,只穿著一件輕薄的寢衣,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我必須想辦法,在離開之前,為沈家找到一個可靠的庇護。思來想去,我最終決定向母親坦白一切。
無錯書吧我來到母親的房間,輕輕叩響房門。
「進來吧。」母親的聲音有些疲憊。
我推門而入,只見母親坐在床邊,她今日未施粉黛,往日裡總是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此刻也有些鬆散,露出幾縷銀絲,更襯得她臉色有些蒼白憔悴。母親身上穿著家常的藕色襦裙,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依舊氣質溫婉,只是眉宇間卻平添了幾分疲憊和哀愁,手中拿著一件我的舊衣裳,眼眶微微泛紅。
「舒兒,你來了。」母親放下手中的衣裳,朝我招了招手,眼角眉梢帶著一絲疲憊,見我來了,又強打起精神笑了笑。
「可是冊封大典太累了?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我走到母親身邊坐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心疼地說道:「娘,我不累,倒是您,怎麼不好好休息?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母親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語氣裡充滿了慈愛:「娘沒事,只是看到你小時候的衣裳,有些感慨罷了,轉眼間,我的舒兒都這麼大了,都要遠嫁到北齊去了。」
我看著母親故作堅強的模樣,心中更是難受,忍不住鼻頭一酸,強忍著淚意,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娘……」我頓了頓,語氣沉重地說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母親見我神色凝重,放下手中的舊衣,眉眼間染上一絲擔憂,問道:「怎麼了?可是冊封大典上,有人為難你了?」
我搖搖頭,反握住母親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娘,這不是冊封大典的事,而是一件比這更重要的事,這件事,事關沈家的生死存亡。」聽到我的話,母親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她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追問道:「舒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別嚇唬娘!」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娘,你相信我,我不是原來的沈雲舒了!」母親愣了一下,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她擔憂地問道:「舒兒,你在說什麼胡話呢?你……」我打斷母親的話,語氣堅定地說道:「娘,你聽我說,我真的是從十年後重生回來的,前世的一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母親見我神色凝重,不像是在開玩笑,心中更加不安,她握著我的手微微顫抖,聲音也有些顫抖:「舒兒,你……你到底怎麼了?」我深吸一口氣,將自已重生以及前世遭遇的種種,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
我一邊說,我的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淚水也奪眶而出。我緊緊地握住母親的手,將這些年積壓在心底的痛苦和委屈,盡數傾訴出來。母親聽著我的講述,臉色越來越蒼白,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眼眶裡噙滿了淚水。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已一直疼愛有加的養女,竟然是這樣的蛇蠍心腸,而自已一直呵護備至的親生女兒,竟然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難。一邊觀察著母親的神情。起初,母親的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但隨著我的講述,她的表情逐漸變成了驚恐和悲痛。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母親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她緊緊地抱著我,彷彿要把我揉進她的骨血裡,「我的舒兒,你受苦了……」
我輕輕撫摸著母親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如同小時候母親哄我入睡時那樣輕拍我的後背。我能感受到母親因為隱忍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我還能嗅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淡淡薰香味道,混合著她淚水的苦澀,讓我更加難過。我知道,這個真相對於母親來說太過殘酷,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我,從她顫抖的雙手和通紅的眼眶中,我能感受到她對我的心疼和愛意。
「娘,」我輕輕喚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懇求,「爹爹為人重情重義,未必會相信這荒誕之事。這些年,他對沈清柔那般疼愛,我又該如何讓他相信,自已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女兒,竟然會是如此蛇蠍心腸之人?」我頓了頓,目光中透著一絲絕望,「如今,這世上,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我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母親,一字一句地說道,「女兒已將一切都告知於您,求您助我一臂之力,保全沈家!」
母親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痕,眼中的淚水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厲的寒光。「舒兒,你放心,」母親的聲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娘定會留心!這沈家,也該好好清理門戶了!我可憐的舒兒啊,你受苦了……」母親將我緊緊摟在懷裡,心疼地說道。
我緊緊握住母親的手,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我知道,接下來等待我的,將會是一場更加艱難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