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浩瀚的海洋裡,穀雨的意識在其中毫無目的的飄蕩。
放眼望去,看不見任何盡頭,只有那無窮盡的,令人絕望的海波在不停的沖刷著。
“...真的已經準備好為了這一切而奮不顧身了麼...”
“她,會是你最後的終點麼...”
“在這時代的洪流裡,你有能力去保護她的所有麼...”
一聲聲如惡魔般的低語在他的耳邊縈繞著,他努力的掙扎,可這片海洋卻像是泥沼一般,將他困在原地。
他想要衝破身邊的這些枷鎖,洶湧的法力開始瘋狂的外洩,天空變得灰暗,轟雷滾滾!
空間突然破碎,穀雨的法力逐漸變得暴躁,往失控的方向走去。
無數術法如銀河般傾瀉而出,每一道都在不停的撕裂著這方天地。
“穀雨!”
一道熟悉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所有的一切在此刻被暫停。
漸漸的,時間像是被反撥的鬧鐘,開始往後倒退,空間開始復原,海浪變得平靜...
一抹微光自遠方傳來,他伸手去觸控。
手心傳來溫度,順著輪廓摸去,那是一張熟悉的臉。
穀雨緩緩睜開眼,白色的天花板率先映入眼簾,他左右看了看。
熟悉的房間佈置,床頭櫃、衣櫃,以及...
雲初微微泛紅的眼眶。
“你醒啦?”她握住放在她臉上的那隻手,將眼淚擦乾。
下一刻,她撲在他的懷中,大聲抽泣起來。
“我...我還以為你丟下我了...”
“我怕,真的好害怕...”
穀雨終於緩了過來,輕撫拍著雲初的後背。
“好啦好啦,我現在醒來了,剛才只是睡了一覺而已,別太擔心啦。”
“一直哭的話,就不好看了哦。”
聽到這話雲初立馬忍住了抽泣聲音,抬起頭來,淚水將雙眼包圍,無聲的順著臉頰流下。
穀雨心底傳來一絲抽痛,擦拭著她的淚水,將凌亂的髮絲梳理好。
“這樣就好看多了。”
雲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生怕他會再次暈過去。
穀雨靠在床頭,溫柔的將她摟住,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的抱著。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雲初終於把傷心的情緒揮散,還好,他沒事...
“我睡了多久?”穀雨問道。
“三天。”
雲初的聲音還有些許哽咽,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在你剛剛暈過去的時候,我本來想要打電話給爸爸的。”
“可是一個聲音突然在我的腦子裡面響起,說是你師父,他不讓我打電話,並且告訴我說你自已會醒來的。”
“於是我就等啊等,直到今天。”
雲初有些委屈和後怕,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穀雨沒有醒過來...
“我師父麼...”
想到這裡,穀雨微微一笑,他倒還是靠譜的。
“好啦,我肚子餓了,有沒有吃的?”
“我想吃你珍藏的寶貝。”
“那我給你去弄。”雲初起身下了床,轉身繼續說道,“你個病號就在這裡等著。”
“好好好,聽你的。”
等到雲初去準備吃的後,穀雨從床上起身,站在窗臺前,雙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靜與透徹。
他已然明瞭自已會昏迷的原因。
“修了十幾年道,沒想到衝境界的時候沒遇到心魔,談個戀愛給我來個這玩意。”
穀雨一隻手放在胸口,眉間露出一抹狠色,氣勢驟然飆升。
他的手指在胸口的穴位之間不停轉換著,濃郁的法力緩緩凝聚,最終形成了一道晦澀的壓制術法。
術法道紋緩緩鐫刻,透著古樸而神秘的氣息。
猛然間,穀雨冷呵一聲,這道壓制術法沒入他的胸口,將那看不見的一縷邪氣死死的鎮壓在其中。
做完這一切,他長舒一口氣,心魔已經暫時被他壓制。
“靠,修個道真難。”他在心中吐槽著。
三天前,他和雲初之所以無法控制自已的原因,也是這個心魔在搞鬼。
自已的慾望被瘋狂放大,以至於影響到了她。
還好他早在幾年前就設下了一道禁制在體內,若是自已出現異樣就會自動陷入昏迷。
嘀嘀嘀——
手機的提示音響起。
穀雨從床頭櫃拿到手機,看了眼。
閒散仙人:醒了沒?
還沒等他回,電話就打了進來。
接通後。
“喂?你小子終於醒了啊?”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什麼實力,年輕第一人好吧?”穀雨不正經的開口。
“去你的吧,他媽的要不是我,你至少還得再暈一個星期。”電話那頭傳來罵聲。
穀雨毫不客氣的回懟:“那不是你的分內之事麼?我要是噶了,你以後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你小子可以啊,才下山一個月,就傍上雲家的千金了?”
老登的聲音帶著欠欠的味道:
“不愧是我的徒弟啊,媽的就是牛逼,談戀愛沒多久就給自已弄出心魔來了,誰能比過你啊?”
“十多年了都沒見你有過心魔,那姑娘你是多喜歡啊,道心都給你弄破了?”
“跟師父說實話,那姑娘的元陰你破了沒?”
“你他媽的,老不正經,明知故問!”穀雨頓時破口大罵起來,“老子的元陽在沒在你不清楚嗎?裝什麼?”
穀雨有些紅溫,這老登手裡明明有自已的本源精血,到哪裡都能感受的到他的狀況。
他的元陽在不在,老逼登清楚的很,故意這麼說不就是想看自已笑話麼!
“哎呀好徒兒,為師這不是緩解下氣氛嘛。”老登訕訕地開口,然後話鋒一轉,“話說你那心魔怎麼樣了?”
“一些小玩意,不值一提。”穀雨回道,“只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無法徹底清除。”
“哈哈哈!”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嗤笑:
“清不掉就對了,這是你命中註定的一劫。”
“或許等這一劫渡過之後,你就能打贏我了。”
“此話當真?”穀雨一聽這話瞬間來了勁頭,“你當初也渡過此劫?”
“唉,老夫年輕時何嘗不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老登像是想起了曾經的某些回憶:
“此劫名為紅塵,也算是咱們靈臺山的傳統了,每一代傳人渡劫的方式都不一樣。”
“不過我倒是沒料到你會這麼早就觸發這一劫了,看來這雲家千金是你的傾心之人啊。”
“那有什麼經驗沒?”穀雨有些期待的問道。
“有啊,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老登賤兮兮的開口,“我不是說了嗎,不同的人渡劫方式也不同,而且...”
還沒說完,穀雨便打斷了他的話:“500。”
“不是錢不錢的...”
“1000。”
“把自已的意志徹底確定下來,保持本心,心魔產生的原因就是內心的選擇不夠透徹,就像你當初第一次悟道一樣,想辦法再次進入空明。”
“我們靈臺山弟子修的本就是身心,因此我們並沒有其他修道之人那麼多的束縛。”
“情之一字對於心來說,本就是無法逃離的劫難,想要徹底渡過,必須將這段‘情’普通化。”
“所謂普通化,就是將其徹底融入本身,如同悟道時將‘道’融入本身那樣。”
“這種東西解釋起來太過於飄忽不定,每一代靈臺山弟子都有著自已的領悟,就算我說的天花亂墜,你悟不透那個點,也是白說。”
“破劫的方式也有很多,或許一場雨,或許是一抹陽光,亦或者是在無數個心動之後的某個瞬間。”
“簡單來說,有人拉泡屎、打個P就頓悟了,有的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解開。”
“所以,我的一千什麼時候給我?”
“轉過去了。”穀雨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我還有個問題。”
“說。”
“你的名字到底是啥,這麼多年了也...”
他還沒說完,聽筒裡便傳來一陣忙音。
靠,這老逼登拿了錢就跑,還真是親師父。
他把手機放下,後方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兩條藕臂環繞在他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