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也不知道他這些所謂的內幕訊息從哪裡來的,不過每次的內幕訊息挺準的,他確實有搞情報的天賦,當醫生算是誤入歧途。
急診科那點事誰不知道,在場的兄弟們只要是主治級別的或者資深住院醫肯定輪過急診科,急診科那是必須輪轉的科室,沒有經過急診科的洗禮不算是完成輪科,所以大家也是見怪不怪,也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影響心情。
醫生嘛,其實成長的過程要經歷心理和體力的雙重磨鍊。
楊平掏出自己的手機,上面有未接電話,是華僑樓的田主任田園的電話,楊平回撥過去,田主任說想請楊平過去會診,他們遇到難題了。
田主任現在是華僑樓的大主任,華僑樓主要負責國內及國外華僑的高階醫療服務。除了華僑樓,三博醫院現在還搞了一個國際樓,也就是國際診療中心,專門負責國外,尤其是歐美那邊的高階醫療服務。
目前限於條件,兩個貴賓診療區放在一棟樓,等以後新的大樓建立起來後,他們將分開,各自擁有自己的住院病區。
在電話裡,楊平簡單瞭解一下患者的基本情況,患者男性,二十六歲,以前患有風溼性心臟病,現在合併嚴重的心力衰竭,目前唯一的治療方法是心臟置換,可是現在患者同時還患有右肺動脈高壓,在這種情況下不允許心臟的血液順暢地流向肺部,所以即使心臟移植也面臨著巨大的困難,移植的心臟無法承受高壓力的肺迴圈,所以心臟外科那邊的醫生很為難,大家很想聽聽楊教授的意見。
目前三博醫院的兩大貴賓區患者排隊的現象比較嚴重,因為三博醫院在國外的名氣很響,很多有錢人慕名而來。
醫院要賺錢還是要向外,利用自己的技術優勢賺外國人的錢,美國很多大醫院其實都是這樣,賺全世界的錢那才是賺錢。
楊平掃了一眼醫生辦公室,夏書正在輔導一個學生修改病歷,於是叫住夏書:“跟我去華僑樓會診,一個可能要心臟移植的患者。”
夏書聽說心臟移植,兩眼放光,他最喜歡心臟外科,立即放下手裡工作,屁顛屁顛跟著楊平去會診,有幾個研究生也跟著一起,大家最喜歡跟著楊教授去會診,能夠學到很多東西。
楊平帶著夏書來到華僑樓,田主任已經恭候多時。
想當初,楊平剛進來時在田主任組裡的住院醫生,現在已經是聞名世界的學者,變化真快呀。
田主任以前也不過是骨科一個帶組的組長,現在已經是華僑樓的大主任。
華僑樓的大主任不是誰都可以擔任的,除了技術過硬之外,還要有極強的交際能力,能夠長袖善舞,因為這裡的患者非富即貴,一般人鎮不住場子。
田主任自從來到這邊之後,非常適應這種環境,很快就出類拔萃,被提拔為華僑樓的大主任。以前華僑樓也沒有大主任,只是分為內科部和外科部,兩邊是平行並列,各自為正,互不相干。內科部的孔主任,外科部的莊主任,那都是當了很多年的老油條。
後來華僑樓增加骨科部,田主任被派來擔任骨科部主任,骨科部藉著楊平的東風很快崛起,田主任也自然受到院裡的重用。
夏院長為了擴大華僑樓的範圍,建立一個標準的高檔醫療服務區,所以三個科室聯合起來,組成貴賓醫療中心,由田主任擔任大主任。
當時孔主任和莊主任心裡有些不服氣,不過孔主任和莊主任是什麼人,是三博醫院的人精,他們自然不會將這些表露在臉上,不服氣歸不服氣,他們很快承認現實,大力支援田主任的工作,現在貴賓診療中心發展得非常不錯。
田主任親自端上泡好的茶給楊平,管床醫生拿來病歷。
楊平一頁一頁地翻閱,這個患者年齡不算太大,才二十六歲,所以家屬才有強烈的心臟移植的意願,可是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困擾他,肺動脈高壓,移植後的心臟右心室可能無法承受肺迴圈的高壓,最後導致移植失敗,心臟外科那邊的醫生也看過,家屬點名希望研究所的楊教授會診,田主任所有不得不請楊平出動。
胸外科的何向軍主任和向常軍副主任出現醫生辦公室門口,他們喘著氣,額頭還在出汗,很明顯他們是跑過來,他們聽說楊平已經到了華僑樓,所以立即趕過來,想聽聽楊平對這個病歷的意見。
胸外科以後要分科,心臟外科肯定會單獨分出來,到時候心臟外科主任非夏書莫屬,這是都不用想的事情,研究所出來的人才,那是世界頂尖,沒人敢跟他搶主任。
何主任有自知之明,他幾次主動找楊平要人,希望可以請夏書去擔任心臟外科主任,但是楊平覺得現在時機不成熟,夏書的技術還需要磨鍊磨鍊。
倒是宋子墨和徐志良可以自立門戶,夏院長也幾次談過這事,但是這兩人表明了現在不想走,要留在研究所,既然他們不願意自立門戶,夏院長也沒辦法。
最後將金博士和文中弄去脊柱外科,金博士擔任主任,文中擔任副主任,這兩人一去脊柱外科,脊柱外科立即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天比一天好。
''家屬的意願還是很強烈,而且附一那邊icu有一個腦死亡的患者,家屬已經同意捐獻心臟,配型完全沒有問題。”田園說道,意思要是患者能夠做心臟移植,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供體現在不缺,只要技術上可行,馬上可以做心臟移植,不用等供體。
楊平看完沒有馬上發言,將病歷交給夏書,夏書翻了翻又遞給何主任和向主任。
“你們的意見呢?”楊平問道。
“患者明顯的肺動脈高壓,恐怕移植的心臟沒法承受這種壓力,這可是禁忌症,要是強行移植肯定失敗。”
何向軍主任說。
“估計要做心肺聯合移植,一次性解決心力衰竭和肺動脈高壓兩個問題,這樣的話,手術的工程可能比較大,而且附一那個捐獻者的肺有問題,不適合做心肺聯合移植供體。”
向主任說。
楊平點點頭,是這麼回事,這種患者做單一的心臟移植肯定會失敗,正如何主任所說,這是心臟移植的禁忌症。
任何手術都有它的適應症和禁忌症,適應症就是能夠做這個手術的範圍,禁忌症就是不能做這個手術的範圍。
“你呢,什麼意見?”楊平微眯著眼睛問夏書。
夏書又拿過病歷,翻看一下,思考片刻說:“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採用。“
“什麼方法?“幾位主任立即投來期盼的目光。
夏書看了看楊平說:“背馱式心臟移植!”
“背馱式心臟移植?”何主任和向主任投來詫異的目光。
這其實是一種異位心臟移植,一般很少使用這種心臟移植方法,世界上的案例也是非常少,這種心臟移植難度大,風險高,在非常特殊情況才使用。
“對,背馱式心臟移植,患者原來的心臟不用切除,再移植一顆心臟在原來的心臟附近,比如可以放在右側胸腔,讓患者擁有兩個心臟,這樣可以將肺動脈的高壓分給兩顆心臟,減輕移植心臟的壓力,我覺得這種心臟移植當時比較適合這種型別的患者。”夏書解釋道。
楊平微微點頭,他說得沒錯,這個患者最適合的術式就是背馱式心臟移植,可以說是除了心肺聯合移植之外唯一的選擇。
當然,如果有條件做心肺聯合移植更好,但是現在沒有這種條件,心臟和肺的供體不是說有就有的,現在有配型的心臟已屬不易,再渴求合格的肺供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按照患者目前的病情,說不定還沒有等到合格的心肺,患者自己已經支撐不住。
何主任和向主任還是服氣,比起人家夏書來,他們的水平還是有差距,誰叫人家是研究所培養的醫生,每天跟著楊教授,別說夏書這種學霸,張林小五那種庸才現在都牛逼轟轟的,成了專家。
“我可以將患者家屬叫來嗎?他們一直很著急,很想聽聽您的意見。”田主任徵求楊平的同意。
楊平說:“可以,將他們叫過來吧。”
家屬是患者父母,其實這個患者的家庭情況挺特殊的。這年輕小夥子小時候才幾歲的時候就被人販子偷走賣到一個偏遠山區,買家,也就是他的養父母家裡很窮,他高中沒讀完就跑出來打工,可能當時風溼性心臟病也沒有得到正規治療,後面慢慢形成心力衰竭。
現,他的親生父母努力二十多年,終於找到他。他的親生父母是成功的商人,身家過億,得知兒子的病情時,肯定不會放棄,本來在他小時候的時候,作為父母,他們沒有看好孩子,被人偷走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與兒子相認,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救治,別說經濟條件很好,就是沒有錢,砸鍋賣鐵也要救。
患者的父母被叫過來,他們愁眉不展,田主任介紹幾位在座的主任,患者父母聽說楊教授時,立即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他們也是慕名而來,所以對楊平的事蹟比較瞭解。
“剛剛楊教授和這幾位主任看過安晨楓的病歷,叫你們請過來就是想讓你們聽聽楊教授的意見。”田主任請兩位家屬坐下來。
楊平頓了頓說:“我剛剛仔細研究過你兒子的病歷,初步判斷,這種情況可以做心臟移植,但是手術方式不是普通的心臟移植。”
這時楊平停下來,夏書已經將辦公室的心臟和胸腔的模型拿來,擺在辦公桌上。
楊平藉著這個模型給患者家屬講解,這樣直觀很多。
“你看,這是心臟和胸腔的模型,現在你兒子的有兩個主要問題,一是心力衰竭,什麼是心力衰竭,就是心臟作為人體的發動機,現在已經徹底疲勞,動力不夠,沒辦法推動身體的血液迴圈,這種糟糕的情況是沒辦法透過藥物或者其他手段逆轉,也就是這臺發動機沒辦法維修,怎麼辦,只能夠更換,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心臟移植,將他的心臟拿掉,換成別人的心臟。”
“但是他還有第二個問題,肺動脈高壓,這是什麼意思,你看,心臟有兩套迴圈,其中一套就肺迴圈,肺迴圈現在出了問題,它的管道不通暢,導致心臟泵血的時候,要比正常使用更大的壓力,才能泵進去,這樣就存在一個很大的問題,我們置換進去的心臟沒辦法提供這麼大的動力,即使能夠暫時提供,過不了多久,也會因為壓力過大,將新的心臟又累壞。”
“所以最後心臟移植會失敗,怎麼辦呢,目前有一個很少用的心臟移植方法。”
“他原來的這顆心臟不要動,不需要拿出來,仍然留在裡面,我們又給他移植一顆心臟,這樣他有兩顆心臟。”
“為什麼這樣可以呢,因為原來的心臟雖然衰竭了,但是還有一點功能,能夠提供一點動力,我們充分利用這一點動力。到時有兩顆心臟,兩顆心臟分擔肺動脈的高壓,這樣減輕了新的心臟的負擔,這樣,新的心臟就可以長時間工作下去。”
“不知道你聽懂沒有,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沒有沒說明白。”
患者父親立即點頭:“我大概聽懂了,楊教授,你說我兒子有救?可以做手術,是這個意思嗎?”
他雖然一些細節不是很懂,但是有一點他聽得明明白白,他兒子有救。
“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手術比較複雜,風險也比較高,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冒險?”楊平問道。
患心臟哪有不冒險的,不是到沒辦法的地步,誰會換心臟呢。
要是不做手術,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做手術還能活很久,而且以後還可以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置換,這一點患者父親還是很懂的。
“我們同意,同意!”患者父親立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