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的幾人終於聚齊，無聊的假期終於有了點樂趣。
謝清樂一大早就喊著他們去了他哥的山莊。
榮崢站在冰涼的河水裡，周圍盡是鳥語樹影，清風習習。
他笑著問謝清和，“清和哥，我們在這多玩幾天行不行？這裡比市裡涼快多了。”
謝清和悠哉悠哉坐在一邊，“隨你們唄，反正我這個夏天是不想回去了。”
謝清樂和許黎歌提著裙子從遠處跑過來，一路潑水嬉戲，好不歡樂。
謝清和扯著嗓子喊：“樂寶，過來，那邊水深。”
“好咧，哥。”
這條河很寬，有些地方深，有些地方淺，謝清和在淺水處橫著修了一條棧道，可供人在上面玩鬧賞景。
大家就坐在那裡聊天。
謝清和問他們：“我記得明天是不是能查成績了，你們想好上什麼大學了嗎？”
謝清樂道：“上寧師大唄，我寧大上不了，爸又不准我跑遠，我還能有啥選擇？”
謝清和敲了下她的頭，“成績還沒出來呢，你怎麼知道自已上不了寧大？”
謝清樂翻了個白眼，“我自已什麼檔次我不清楚嗎？”
謝清和笑了聲，“寧師大也很好了。”
無錯書吧謝清樂轉過頭問許黎歌，“黎歌，你是打算上寧大吧，許叔叔應該也不准你出省吧。”
許黎歌點點頭，“我和周時祺都打算上寧大。”
謝清樂朝她露出大拇指，“那我們學校沒多遠誒，週末可以一起出來玩。”
榮崢沒參與他們的話題，一個人在那發呆。
聶平予往他那邊靠近了點，“阿崢，怎麼了？”
“沒怎麼。”榮崢搖搖頭，“我就是有點煩。”
剛剛還陽光燦爛的，現在怎麼突然就不說話了。
聶平予輕聲問：“是因為上大學的事？你還沒想好？”
榮崢也不知道怎麼說，“我不想在本地上大學，但清樂他們都在這邊……”
他想要見識更廣的天地，想要更多的自由，可又不想一個人。
聶平予明白了，“那我們去外地上大學怎麼樣？也不走太遠，就隔壁省，回來也就三個小時……”
“你等等！”榮崢驚訝地看著他，“我們？你打算……”
聶平予點點頭，“你不想一個人去，那我陪你去。”
榮崢良久沒說出話來，等他理清後，皺眉道：“這也不行啊。”
“先不說你媽能不能同意你去外省讀書，就算同意，咱倆也上不了一個學校啊，你成績比我高一截呢。”
“如果我倆去外省不在一個學校，那還是在本地算了。”
聶平予摩挲了兩下手指，“怎麼不可以在一個學校？”
“其實我這次考的得不算太好。”他有些惆悵似的，“可能分比平常會低點。”
他看著榮崢，“就算在本地上大學，我大機率上不了寧大。”
“啊？”榮崢這下腦子更亂了，但還是先去安慰他，“沒事，分還沒出呢，可能考得更好呢。”
聶平予：“那要是我真的沒考好，你願意和我去外地上大學嗎？”
榮崢噎了下，回答他：“要是我們能上一個學校的話，我當然想啊。”
聶平予淡淡笑道，“好。”
由於大家都要回去填志願，所以第二天他們就都各回各家了。
聶平予回到家的時候，方晴正在教聶謙陽寫作業。
“回來啦。”方晴問了句：“這幾天怎麼都沒見你回家？”
聶平予平靜應道：“在朋友家住。”
方晴：“是之前你說的榮崢那個孩子嗎？”
聶平予：“嗯。”
聶平予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桌前，神情平淡地看著他們。
方晴心裡一顫，突然發現自已對這個大兒子好像有些陌生，他什麼時候已經長這麼高了？
聶謙陽看媽媽一直看著哥哥，沒理自已，生氣地把筆一摔。
“媽媽！你不教我就不寫了！”
“哦，對不起，對不起。”方晴趕忙安慰小兒子，“陽陽別生氣，是媽媽的錯。”
聶平予攥了下拳頭，眼神緊緊看著溫柔的方晴。
他從未在童年時擁有過這樣的母親。
良久，他洩了一口氣，轉身上了樓。
沒過幾分鐘，他的房門被敲響。
聶平予以為是媽媽想找自已聊一聊，還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聶謙陽。
“哥哥。”聶謙陽喊了一聲，就自已走進了房間。
聶平予和這個比自已小十多歲的弟弟實在不熟，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來找自已。
“有什麼事嗎？”
聶謙陽坐在床邊，仰著小臉，“媽媽說你今天能查高考成績了。”
“嗯，下午兩點查。”
“那哥哥你覺得自已考得怎麼樣？你能考最好的大學嗎？”
“不能。”
聶謙陽哈哈笑，“哥哥你這麼菜啊，我長大後一定能考最好的大學，肯定比你厲害。”
聶平予沒理他，自顧自玩起了手機。
“你不信嗎？！”聶謙陽受不了他的漠視，“媽媽說了我是最聰明的小孩，長大了肯定比你厲害！”
聶平予手指頓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平靜的弧度。
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去說，聶謙陽竟然在跟他比聰明。
他三歲時加減乘除數學運算就已經熟記於心，一年級開始就參加奧數比賽，聶謙陽上一年級，二十以內的數學運算還要人教，他也好意思說自已是最聰明的小孩？
當然了，有人誇總比被人罵要好。
他小時候獎盃滿櫃子也沒見方晴誇他一句，只會要求他優秀一點，再優秀一點，要成為聶家最優秀的孩子。
聶平予倒也不是怪他媽媽。
方晴是聶啟風的第二任，聶啟風第一任死了，留下個半大不小的聶雲程。
方晴費勁了心思終於嫁入豪門，自然要千方百計保住自已的地位。
而從小聰慧的聶平予無疑是她最好的籌碼。
聶平予看見過媽媽的憂慮、痛苦、擔心、敏感，也願意為了媽媽的安心捨棄時間和精力去做一個優秀的孩子。
畢竟沒有哪一個小孩不期待母親的誇獎和認可。
但後來家庭安寧，聶啟風比起沾花惹草，更熱衷於賺錢，方晴也在富裕的生活裡漸漸變得溫柔，平和。
在聶平予十一歲那年，他有了個弟弟。
聶謙陽不乖，任性，不聰明，不懂事，可就是能夠獲得方晴數不清的愛、縱容。
那是聶平予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優秀不是獲得愛的前提。
原來有些人哪怕頑劣不堪，也會有人把他捧在手心。
聶平予不想再和聶謙陽說什麼，直接把他丟出了房間。
他捏著手機，心臟疼得發緊，他靜默地回顧自已這十八年，其中只有數不清的妥協和掙扎。
他沒為自已做過一個決定，可也沒得到過一句誇獎。
唯一他爭取過的一次，就是轉學到一中，和參加榮崢的成人禮。
也只有在榮崢這裡，沒有讓他失望過。
聶平予摒棄掉回來路上的所有遲疑和憂慮，開啟手機，開始查鄰省幾所不錯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