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矇矇亮，李無神打水清洗木桶裡的魚，看了一眼滿滿一水缸的水，有些疑惑，隱約見到缸裡都是一顆顆五顏六色的石頭，他看了一眼立在水缸邊的猴子，有些無奈，這猴子似乎昨晚一夜不睡，把囤在菜園裡的各種石子堆進了水缸。

你的寶貝放在菜園子也沒人動你的，你放水缸裡做什麼，李無神有些頭疼說道，猴子酷愛收集各種顏色好看的石子珍藏，這些年他和鐵山摸魚順便摸上來一些石子，一來二去，囤積了大量彩色石子。

猴子吱吱吱，一副你不讓我放這裡就撒潑打滾的模樣，李無神怕了這猴子，動它一顆石子，只怕幾天不得消停，昨晚又幫了自已一把，算是救了他半條命都不為過，李無神隨即不再理會，要放水缸裡就放吧。

行行行，你放你放，等有錢了，我再去買多一口水缸回來用，這樣得了沒，李無神有些無奈說道。

猴子滿意點了點頭，眼睛不經意看向水缸地下，那條躲藏的金色小蛇，眼神擬人，露出好玩神色，如看自已養的小寵物。

李無神把一半的魚醃了一番，串成了幾串，晾在了屋簷下，燉了一鍋魚湯，又煎了幾碟魚，煮了點白粥，剁肉擀麵包了十幾個包子，蒸好放在了鍋裡。

打了一碗米粥和拿了兩個包子兩條黃魚放在了大廳桌子上給猴子，匆匆拿起四個包子裝進了揹簍，帶著筆墨紙硯，踩著草鞋出門，沿著小路，朝著道懸山而去，邊走邊吃包子，吃完了兩個包子，接了幾口路邊山泉解渴。

李無神趕在了魚夫子上課之前，進入了那棟竹樓書院，看了一四周，不少同齡人鼻青臉腫，看樣子昨天打瞌睡不止他一人，李無神莫名鬆了口氣，今天決定好好記筆記。

沒多久魚夫子笑容慈祥，走進了竹樓，盤坐在上方一方高臺上，氣息一變，猶如威嚴神祇，神聖不可侵犯，一群學生被氣息所攝，一動不動，定定看向魚夫子。

有道是法不可度量，術難以描述，法術之妙，妙不可言，世間萬般法，一法通，萬法皆通……

一段帶著玄機至理的話語，在魚夫子嘴裡傳出，朦朦朧朧猶如夢幻，一群學生聽得如痴如醉，人人眼中帶著喜悅。

李無神同樣如此，手中的筆不知何時已經放下，眼神迷離，帶著笑容和明悟。

一堂課上完，一群學生送別了魚夫子，接著都是臉色如喪考妣，這堂課，又打瞌睡了，不少人心頭哀嚎，垂頭喪氣走出竹樓，若是有人仔仔細細觀察會發現，有小部分人表現不同，似困惑不解，又像是如夢初醒，表情極為矛盾，時而沉思時而興奮。

李無神呆滯看著空白的紙張，有些心虛把筆墨紙硯收進了揹簍，朝著竹樓在走去。

跨出門口，見到少女銅雀笑吟吟看向他，李無神心頭一緊，兩天上課打瞌睡，真是太不尊重魚夫子了，他有些心虛。

李無神，你聽得懂沒，銅雀有些緊張問道。

李無神臉色僵了僵，表情極為豐富，許久後臉色通紅。

那個…我…銅雀姑娘…這兩天…我都打打……打瞌睡了…李無神老老實實說道，有些垂頭喪氣，他也不知怎的，一上課就打瞌睡。

銅雀聞言，露出失望神色，隨即收斂鼓勵道：李無神，不論如何，一定要天天來上課，知道沒。

少女悅耳的聲音在李無神耳邊迴盪，經久不散，人已經轉身，邁著輕盈的腳步離去。

李無神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堅定點了點頭，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上課，他暗暗告誡自已。

回到院子已經是黃昏時分，李無神餓得飢腸轆轆，放下了揹簍，開始在院子裡忙碌了起來，一如往常。

吃晚飯的時候，朝九笑眯眯問李無神今日學得怎麼樣，魚夫子教了什麼。

李無神垂頭喪氣，說昨晚河裡摸魚，今天上課又打瞌睡了，一會吃完飯洗碗收拾一番就睡，養足精神明天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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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李無神覺得東隅和桑榆看他的目光有些詭異，朝九也是如此，李無神以為是笑他上課打瞌睡，臉色有些發乾。

夜裡李無神沒再多做其他事情，收拾了一番洗澡就躺下沒多久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無神做完了早餐，帶著八個包子出了門，朝著道懸山上竹樓書院而去。

黃昏時分，李無神兩眼無神在廚房裡做飯，好幾次差點切到手，今天又打瞌睡了，他都有些懷疑人生，精神恍惚不已，晚飯時間，幾人看他臉色，露出瞭然，只怕今天啥也聽不進。

時間一天天過去，李無神越來越憔悴，去書院求學的學生，開始逐漸減少，兩個月後，只有零零散散不到十人上山求學，年齡有大有小，大都七八九歲的模樣。

少女銅雀愁白了頭，好傢伙，這兩個月過去，就剩下這點人了。

魚夫子也是臉色不太好看，所傳功法經文深奧，入門極難，聽懂者有幾十人，魚夫子想著能挑選一番，不成想他山上教學，山下一群老傢伙挖牆腳，本就聽得模模糊糊似懂非懂的孩子，回家定然說不出個所以然，父母望子成龍心切，只怕被有心人撩撥一番，轉投了他人門牆下了。

看著不到十人的竹樓，魚夫子露出和煦笑容，不到十人也行，能有幾人能繼承他的衣缽，也知足了，魚夫子想了想，放寬了心態。

兩個月相處，一群孩子都與魚夫子頗為熟稔，也不再畏懼害怕，神色放鬆了不少。

沒等魚夫子上課，有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弱弱開口問道：夫子夫子，那個…咱們書院包吃不……我……家裡準備收麥子，只怕是…沒人做飯給我上學……還要給家裡客人做飯，要請假半個月。

小女孩話一開口，竹樓裡不到十人，請假五六個，短的半個月，長的一個月，金秋時節，小鎮麥田豐收，只怕是一副繁忙景象，深山風急雨驟，晾曬稻穀是個繁重任務，一下雨就得馬上收，出太陽嘩啦啦曬，家裡大多是大人割麥田，孩童曬稻穀，加上家家戶戶又有客人，只怕到時候要忙得腳不沾地。

魚夫子聞言，臉皮抖了抖，這半個月一個月極為關鍵，是經文深奧到淺出的過程，一鼓作氣就可堪堪入門，如今倒好，金秋農忙，這要是放回去，前面功夫白費了不說，只怕有去無回。

魚夫子看向李無神，眼睛一亮。

李無神兩個月都聽得打瞌睡，畏懼魚夫子如虎狼，隨著學生越來越少，李無神暗暗叫苦不迭，看見夫子的眼神，他心頭一跳，忐忑不安，心頭咯噔。

魚夫子笑呵呵開口道：這段時間，大人都忙秋收，你們就在書院山腰的院子住下，吃住都在山上，等家裡忙完了，在下山就成，今天先不上課，都回去收一床被子衣服到山腳下，夫子替大家拿上來。

一群孩子聞言，都露出歡呼，住書院，有吃有住，還不用回家曬稻穀，多好，這回父母沒辦法罵人了，書院多體貼。

謝謝夫子，多謝夫子，夫子真好，書院求學好幸福，夫子您真好，我們這就回家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