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僅朝九聽到了,剛回來的東隅和桑榆也聽得一清二楚。
朝九眼珠瞪大,即使他是修行之人,也被震驚了,這陀螺還能轉得更快,他每天看李無神一刻不停歇,一日三餐,劈柴打掃,打理幾個菜園子,摸魚醃肉,結窯燒瓦,好傢伙聽說還要採果釀酒,現在還接了書院飯堂的活。
那個…無神小兄弟,你……忙得過來嗎,朝九有些無語問道,他盯著身子剛剛長開的李無神,納悶不已,個子不大啊,哪來那麼多力氣。
忙得,忙得過來,家家收稻穀,田裡的螞蚱下油鍋可好吃了,到時候我去捉點,青蛙也不錯,回頭一起,李無神認真點頭說道。
別…無神小兄弟…我無福消受,你就安安心心忙你的,不差肉也不差米麵,哦,對了,回頭你那些瓦,我替你蓋了,朝九終究是不忍心這可憐的孩子繼續忙碌下去,決定出手幫一回。
回來坐在邊上的東隅和桑榆也是一陣頭麻,每天李無神忙得團團轉,她們也不好意思,平日都儘量能自已動手豐衣足食的都動手了,院子也打掃乾淨,偶爾洗碗拖地之類了。
只是李無神似乎天生的勞碌命,這邊沒活了,立馬轉身就找其他的活,修修凳子,門縫,編個籃子,要麼做幾個木盆,打理那個菜園子,兩女也算是頭一回見到什麼叫勞碌命。
無神弟弟,回頭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屋頂的瓦片,我們來換就成,你終究是太小了,東隅不忍道,看著李無神,莫名心疼。
李無神沒有欣喜,只有恐懼。
那個……別別別,我自已來自已來…免得摔到了幾位……吃飯吃飯…李無神擺手說道,開啟了蓋著的菜,香味撲鼻。
三人直勾勾看著李無神麻利替三人打飯裝湯,都是默然,剛坐下的李無神看了一眼院門,起身去拿了一套衣服,咧嘴而回,開始專心吃飯。
無神弟弟,你替書院做飯,工錢怎麼算,桑榆可是知道那師徒二人窮得快揭不開鍋了,好奇問道。
哦…沒提,這在書院求學,替夫子幫忙做飯……哪好意思提報酬,授業之恩重如山,夫子無償授課,多好的先生,千里迢迢來小鎮教書,可不能寒了老人家一片好心,李無神邊吃邊解釋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嘴角都是不自覺抽了抽,桑榆張了張嘴,一句話說不出來,低頭吃飯,能說什麼,這爛好人自找的。
吃完了飯,二女趕走了李無神,自個洗澡去了,不做點什麼總覺得吃飯膈應得不行,連朝九也是裝模作樣修了修凳子,實在是不動手一下,不敢呆在這院子。
李無神咧嘴,也不堅持,拿著打火石,轉身出了院子。
天涼一爐瓦,黑夜一酒缸,白天草鞋響,夜裡稚童忙,朝九晚五不停歇,陀螺一轉,好人登場,忙忙碌碌又一天,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朝九呵呵吟唱道。
廚房洗碗的二女探出頭,看了一眼模樣俊美的朝九,這人啥都好,就是你你開口跟他搭話,他就色眯眯回應你,兩姐妹都沒主動招惹這人。
李無神燒窯到半夜才回院子洗澡睡覺,第二天炭火餘溫還在,李無神費力吊出了兩口小酒缸,放在了菜園子地上後,轉身離去。
做完了小院早飯,李無神揹著揹簍,踩著草鞋走在苦瓜巷中,路過一戶院子,是剛起好的院子,院裡有兩人,一老一小,搬來沒多久,院門口掛著藥鋪二字。
無錯書吧李無神看著早上在院門口磨草藥的一老一小,咧嘴一笑。
藥伯伯,藥童子,今兒這麼早做藥啊,李無神問道。
無神哥哥,你也好早,藥童子笑嘻嘻說道,六七歲的模樣,名叫藥童子。
藥童子,包子吃不,好多陷的那種,李無神邊說邊拿出兩個包子。
藥童子眼睛一亮,自從來了苦瓜巷,李無神每天路過,見到人都打招呼,熱情得不行,做的包子特別好吃,藥童子吃過幾回。
他轉頭看了一眼邊上的老人,見到老人微笑點了點頭,這才伸出雙手接過,道了聲謝。
藥伯伯,我家那座大山,好多草藥,我這忙得不行,也不識得藥草,您看看什麼時候方便,都進去採了吧,免得留在地裡給老鼠糟蹋了好東西,李無神看著搗藥磨藥的老人說道。
老人看著李無神,和藹一笑道:小傢伙天天唸叨,老頭子再不去採真要糟蹋一山的好藥材咯,今兒個就出門,上去看看。
李無神聞言,咧嘴一笑,怕老人不認識路,又描述了幾輪,這才腳步輕快離去。
等到李無神走遠,藥童子咬著包子,含糊不清問道:師父,您看這人,多好的心腸,比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勢利眼,好太多了。
老人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道:童子採藥去,其他莫多言。
童子聞言,臉色一垮問道:師父您不隨我一起去?我一個人怕鬼?
老人沒有回應,沒多久六七歲的藥童子揹著一揹簍,匆匆出了門,一路問著道懸山的位置而去,很快沿著山間小路上山,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霧濛濛的道懸山上。
朝九和二女沒出門,只見一大早朝九就在屋頂上跳躍,對著屋頂的瓦片翻翻撿撿,腳步輕盈,一抬手,下方的東隅朝著他拋去一塊瓦,穩穩接住,桑榆則是把一捆捆瓦片搬進院子裡,三人配合極為默契,對於修士而言,即使沒有修為,飛簷走壁不在話下,做這些不過是手到擒來。
這屋頂一下雨就漏風漏雨,即使李無神沒有修繕,三人也要動手修繕一番,也不是住一兩天的事情,真要讓李無神這十二三歲的孤兒換一院子的瓦片,不知道忙到何時。
朝九看著菜園子裡的一堆黃泥,嘴角扯了扯,有些哀嘆,換完了瓦片,只怕還得幫著補一輪牆壁,誰讓自已住進來這院子,就一個孤兒,沒天轉得像個陀螺,朝九感覺不動手都不好意思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