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生氣……”
是自責……
這聲音低沉，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元溪塵察覺到了不對勁，欲起身，卻被慕依澤穩穩壓住後腦。
“別看，難看。”
“哥哥不難看。”元溪塵並未執意起身，僅是輕輕抬起手，摩挲著慕依澤的面龐，心疼地抹去他眼角的淚滴。
“哥哥別哭了好不好，哭的阿塵心都碎了。”
“阿塵，對不起……”
元溪塵怔了怔，掙脫開慕依澤的束縛，將這個脆弱的人攬入懷中，輕撫他的脊背，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是我讓你去的，你所有苦難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自已作，你自責個什麼？”
“對不起……”
“嘖。”
元溪塵用力捏住慕依澤的下巴，迫使他抬頭，隨即俯身，深深地吻住了那雙溫潤的嘴唇，帶著幾分懲罰的力度。
直至慕依澤喘不過氣，他才不舍地放開。
“慕依澤，我是你的夫君，哪有向夫君道歉的道理？況且，你承受的一切，哪一樣不是因為我？相信我，依賴我，別再獨自承受了。”語氣雖嚴厲，卻飽含關懷。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哥哥，我不再是當年那個不懂事的孩子，你聽話，好嗎？”
“好。”慕依澤想了想，接著說：“那我們去找哲安，如果能恢復，我們就一起養。”
“好，一切聽哥哥的。”
慕依澤是個行動派，立刻牽著元溪塵去找哲安。
蘇月曦已經處理好了外面的事情，此時已經離開了。
☆
哲安一見慕依澤，立刻看出端倪，責備道：“你又偷偷修煉了！”
“我沒……”
邢天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閉嘴！珠子呢，給我！”
慕依澤欲言又止，哲安直接插話：“溪塵，他手上有一顆金珠，裡面封存著他從前的修為。他覺得自已太弱，成了你的負擔，所以急於提升實力，不顧身體狀況去吸收。
那珠子力量強大，即使他身體復原，也不能一次性吸收太多。他昨天應該已經吸收過一次了。”
元溪塵面色難看了起來，“哥哥，給我。”
任何人都無法說服慕依澤，唯獨元溪塵例外。
他向來拒絕不了元溪塵，經過一番掙扎，最終還是將珠子交到元溪塵手中。
元溪塵想把珠子交給哲安他們，但邢天連忙阻止：“你自已留著，掛在脖子上，對你也有好處。如果我們拿走了，他肯定會有辦法再弄回來。”
顯然，慕依澤已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元溪塵應允道：“好。”
“安安，你給阿塵檢查一下身體。”
“他無非就是胃，南兒有給他養過一陣子，沒有太大問題，我先給你看看。”
慕依澤想要拒絕，但在元溪塵堅定的目光下，還是乖乖坐下來讓哲安診脈。
☆
沈玄知慵懶地倚在席南的膝上，烏黑的髮絲如夜幕下的銀河，隨意地鋪陳在榻上。
他的面色泛著月光般的蒼白，雙眸深邃，彷彿藏著無盡的宇宙，此刻卻瀰漫著一絲迷茫，思緒似乎飄向了遙遠的星辰。
“知兒，還覺得難受嗎？”席南眉頭輕皺，三根手指輕柔地搭在沈玄知的手腕上，探尋著脈搏的秘密。
沈玄知緊握住那隻溫暖的手，聲音低沉而溫柔：“沒有難受。”
“那是在瞎想嗎？”席南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危險。
“沒有瞎想，就是覺得自已太弱了些……”
席南捏住沈玄知的雙頰，輕輕用力：“這還不是瞎想？”
“嗯……疼。”沈玄知輕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委屈。
席南長嘆一聲，鬆開手，指尖輕撫過被自已捏出的淡淡紅痕，口中卻是帶著寵溺的責備：“嬌氣包。”
“我才不是。”沈玄知辯解，聲音中帶著些許倔強。
席南收斂起笑容，語氣變得認真：“知兒，你今年多大了？”
沈玄知雖感疑惑，但仍答道：“二十七。”
“尋常人能在三十歲達到金丹期，已是天賦異稟。而你，現在就已經化神一階，為何還覺得自已弱？”
“可是，溪塵在二十三歲就已踏入化神一階……阿南你也在二十六歲突破了化神一階……”沈玄知的聲音裡帶著羨慕與自責。
席南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溪塵在三界中的身份是什麼？”
“他是三界的瑞獸。”沈玄知回答，未察覺到席南語氣中的隱忍。
“那我在神界的身份呢？”
這一次，沈玄知敏銳地捕捉到了席南的怒意，微微縮了縮身子：“玄澤神尊。”
“你隕落於神界時，修為達到了什麼境界？”席南的聲音愈發冰冷。
“神君六階。”沈玄知的聲音顫抖，眼眶溼潤。
在外人面前，沈玄知如同溫潤的玉石，待人接物總是溫文爾雅。
但在席南面前，他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被寵溺得極其嬌氣，兇不得罵不得，更忽視不得。不過他最害怕的就是席南生氣。
席南的脾氣向來不好，但對於沈玄知，他總是格外溫柔，極有耐心，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沈玄知的細微變化。
他極少對沈玄知生氣，一旦真的生氣，那是真的十分嚇人。
至於有多嚇人嘛，那就要問沈玄知了。
然而，席南對沈玄知的眼淚置若罔聞，內心卻早已柔軟，只是表面依舊冷硬：“你在神界時年紀尚幼，修為自然不及我。轉世後，體內的靈力儲備也不及我深厚，修煉速度慢些實屬正常。
至於溪塵，他雖與你同齡，但身為三界瑞獸，每世都有福澤庇佑，修煉速度快些也在情理之中。你為何要責怪自已修煉緩慢？”
沈玄知睫毛輕顫，淚水無聲滑落，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席南的衣袖：“我知道錯了……哥哥別生氣……”
“你還小，無需將所有重擔扛在肩上，我還在。蘇姐姐因閉關無法相助溪塵，那時唯有我們能夠援手。我們都已竭盡全力，溪塵可曾怨過你半句？你又何必自我苛責？”席南的聲音還是冰冷的可怕。
“我錯了哥哥……”沈玄知哽咽著認錯。
席南輕嘆，將沈玄知輕輕擁入懷中，放置在自已的腿上，用唇瓣輕拭去他臉上的淚珠。
“我的小哭包，知錯就改了，不兇你了。”席南的聲音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