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照,元溪塵緩緩睜開眼瞼,懷中慕依澤的溫度讓他心頭一緊,眉心輕擰。他悄然施放暖靈之氣,雙臂不自覺地更緊地環抱住了懷中的人。
慕依澤的唇瓣微啟,似乎在夢語,元溪塵俯首傾聽。“我的乖徒徒呀……”他喃喃低語。
“唔!”
慕依澤被元溪塵拉了起來,坐在了床上,迷茫的看著前方。
“你在說誰?乖徒徒?”元溪塵指尖捏住起慕依澤的下顎,質問聲中帶著一絲怒意。
慕依澤一臉困惑,眉心緊鎖,直到下巴的疼痛讓他徹底清醒過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環抱住元溪塵的頸項。
“還能是誰,以下犯上的小崽子還能有誰?”他戲謔道。
元溪塵的手指略略鬆開,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已,“我?”
“不然呢,傻瓜,別亂想。去弄點吃的,我餓了。”他雖腹痛難忍,面上卻無絲毫異狀。
“好,哥哥再休息一會兒,我去準備。”元溪塵柔聲應答。
“嗯……”
元溪塵細心為慕依澤蓋好被褥,然後起身離去。儘管傷勢已大為好轉,不再疼痛,但長久以來的損耗讓他的身體極度虛弱,易感寒冷,若換作他人,恐怕早已被拋棄。
當他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面回來時,卻發現慕依澤已沉睡,臉頰泛著病態的紅暈。他連忙放下面碗,疾步上前探查慕依澤的額頭,觸感滾燙。
大概是昨晚一心掛念著給元溪塵蓋好被子,他自已卻忽略了保暖。哲安收到傳音後火速趕到。
哲安為慕依澤診脈,緊張的神情漸緩,遞給元溪塵一枚丹藥。
“將這丹藥放入熱水溶化,餵給他。只是受涼了,無大礙。”
哲安留了下來,默默注視著元溪塵喂藥。慕依澤將藥悉數吞下。
“溪塵,他的身體並無大礙,但之前的傷害仍在。那些有害的東西要避免接觸,這一年裡禁止使用神力,出門也要注意保暖,你要多費心,他不聽我的話。”
“我會的。”元溪塵承諾道。
哲安交代完畢,便轉身離開。半個時辰後,慕依澤從短暫的睡眠中醒來,熱度已退,身體並無不適。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元溪塵關切地問。
“沒有,阿塵你怎麼不叫我?”
元溪塵摸了摸慕依澤的額頭,悶聲道:“哥哥剛才發燒了。”
“別擔心,已經沒事了。”慕依澤寬慰他。
“先喝點粥暖暖胃吧。”元溪塵起身,將用靈力保溫的粥端到床邊,親自餵給慕依澤。
一碗粥下肚,慕依澤意猶未盡。
“阿塵,我還想吃!”他實在太餓,療傷期間滴水未進,休息一天也只是喝水,不敢多吃。
“好。”元溪塵又拿起先前的麵條,繼續餵給慕依澤。
麵條的餘味在空氣中淡去,慕依澤的思緒逐漸清晰,昨夜哲安的字句像針一般刺入心扉,疼痛與憤怒交織。
他輕喚一聲,“阿塵,過來坐著,哥哥有些話要與你說。”
元溪塵抬頭,迎上慕依澤眼中隱忍的火焰,心中不禁顫抖。他緊咬牙關,坐在了床沿。
“把手給我。”慕依澤的聲音雖已帶有一絲不悅。
元溪塵沉默了,慕依澤沒了耐心,直接拉過他的左手,左手腕上,一道疤痕觸目驚心。
“阿塵,我說沒說過,你若自殘,我便以雙倍的痛還給自已。”
“你說過。”元溪塵回握住慕依澤的手,怕他衝動之下當真傷了自已。
慕依澤並未掙脫,只是語氣冰冷,“你的脾氣我瞭解,我說了這些,你絕不會再去傷害自已,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元溪塵搖頭,咬住下唇,試圖抑制湧上心頭的情緒。
“不準咬,阿塵,如果你不願說,那就由我說。你以為我失敗了,如果我復活後忘了你,你打算查明我是否快樂,決定是否陪伴我。
那時的我,沒有這些記憶,就不會因你的自傷而痛苦。是誰讓你認為我會失敗?又是誰灌輸給你這樣的念頭?”
“哥哥……”
“呵……能讓你如此費盡心思隱瞞,是沈玄知,我猜得沒錯吧?”
元溪塵的眼角泛起微紅,“哥哥,別怪他……他只是看不過我消沉的樣子,才會那樣說……”
“我不會責怪他,元溪塵,你真的太傻。你想放手就能放手嗎?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當我記憶恢復,發現你已不在,我會如何?有沒有想過,我為了保護的人,因為我的遺忘而選擇結束生命,
我會有多麼痛心?你就從沒有想過,為自已而活?”慕依澤越說越激動,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焦躁。
“哥哥,我的生命…只因你而延續……你所在之處,便是我心安之地。”元溪塵的聲音如碎玉輕敲,字句間帶著無盡的哀婉。
巴掌落在臉上的聲音尤為清脆,元溪塵偏過了頭,左臉瞬間紅腫了起來。
“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元溪塵的這句話,猶如利刃刺入心扉,他生怕自已的怒火會不慎灼傷那個對他毫無防備的人兒。
元溪塵固執得近乎愚蠢,無論是柔情還是強硬,都無法撼動他分毫。若不讓他徹底醒悟,那未來當真會丟了性命。
他怕,怕自已被迫離開元溪塵,怕元溪塵因此想不開。
元溪塵有元硯,有璀璨的前程,他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更不能讓他因自已而喪命。
今日,他決心要讓元溪塵記住這個教訓,如果總是這般任性,一旦失去了他,又該如何自處呢……
元溪塵強咬牙關,抑制住眼眶中的淚水,默然起身走出房門。
庭院中,他雙膝跪地,任憑雪花輕輕覆蓋肩頭,宛如一幅靜止的冬日畫卷。
慕依澤並未察覺門外的場景,他的聽覺因為身子的緣故已經大不如前了,以為元溪塵已帶著憤怒離去,認為以他的傲骨,絕不會忍受這侮辱。
於是,他起身進入冥想,一顆金色的珠子懸浮眼前,他靜靜地汲取其中的神聖之力,卻忽略了自已遍體鱗傷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