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東魏那邊找不出紕漏,蕭長樂直接把三人打包扔出宮。三人面面相覷,也只能認命地朝城門走去。
言玉低著頭,有些愧疚:“是言玉牽連二位了。”
“說什麼呢,哪有什麼牽連不牽連。”楚洵言朝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你也是為了南齊,我們自然要保護好你。”
楚洵言先去集市換了三匹馬,這樣趕路能快些,又檢查了身上的乾糧和水是否充足。檢查完畢,三人便啟程了。
從京城到東魏國都路程不短,緊趕慢趕也要一個月時間。三人到了天黑,找了個客棧入住。
三人圍在桌案邊,楚洵言開始分析目前東魏的局勢:“如今魏階雖然收了心,但他對朝政的重視再不如前,開始沉迷女色,如今後宮女子進了一批有一批,據說已經有好幾個懷了孕。而梅太后也曾勸誡過他,但因為與陛下做交易的事讓魏階心懷芥蒂,他根本不願意聽。太后也無可奈何,只能護著魏景珩讓他安穩長大。魏階重用佞臣,偏信小人,如今的東魏一片烏煙瘴氣,也就你們梅家還忠心耿耿,為他效忠。”
言玉下意識地就開始辯解:“梅家奉行的是忠君愛國,不管君王如何,我等都會誓死效忠。”
“忠君,忠的是明君。若是昏君,趁早反了,還百姓一個太平日子。”蕭逾嗤笑一聲,“讓這種瘋子稱王,真是老天不開眼。”
楚洵言慢悠悠道:“如今你要有個準備,你此次回梅家,定不會如從前一般。你父母如今有了幼子,你這當男寵的兒子必定遭到他們的唾棄。”
言玉搖了搖頭:“不會的。畢竟我是他們的孩子,父親母親他們定不會這麼對我。”
話雖這麼說,但言玉心裡也沒有把握。父親此生最重清名,如今他做了女帝的臣侍,父親怕不是會以他為恥。而母親素來軟弱,不敢違背父親的任何決定,上次送他去南齊如此,只怕這次……
三人就這樣走走停停,終於到了東魏國都。楚洵言和蕭逾早在南齊境內就完成了易容,兩人都是其貌不揚的老實臉。言玉帶著兩人來到梅家,門口的門童看清言玉的臉後,滿臉震驚:“……公,公子?”
言玉嘴角用力扯出一個笑容:“是我……我回來了……”說完便直直往後倒去。
楚洵言急忙上前一步,接住言玉,朝門童喊道:“少爺暈倒了!快救救少爺啊!”
門童連忙讓開,兩人架著言玉就往裡跑。裡面有眼力見的僕人已經跑去前後院了。
言玉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母親坐在床邊抹眼淚。見他醒來,梅母立刻撲上來抱住他:“我兒,你受了多少的苦啊!就那兩個山野村人在你身邊,怎麼照顧的好你啊!我兒,你的命怎麼這樣的苦啊……”
不管怎麼說,母親還是關心他的。言玉心裡如是,便出言安慰道:“母親,他們是我從出逃南齊時偶遇的兩兄弟。他們在路上救了我一命,我便帶著他們在身邊,想要回來後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
梅母見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也就緩了語氣:“既然是我兒的救命恩人,自然要重謝,不如……”
話還沒說完,一個僕人匆匆走入:“夫人,少爺睡醒後身子有些燙,請了郎中看過後說是著了涼。”
“什麼!”梅母猛地站起,“瑾兒好端端的怎麼就著涼了?”說著便走了出去,全然忘了榻上還有一個剛從南齊九死一生逃回的大兒子。
梅母一走,屋子裡瞬間沒了人。楚洵言去門口望了眼,確定沒人,才道:“你母親去你的弟弟梅言瑾處了。你這個弟弟看來才是這個府上的寶貝,你這個兒子九死一生逃回家,還比不上個著涼。”
言玉勉強露出個笑容:“可能是阿弟年紀小,還在需要人的年紀。”
蕭逾剛要說話,便聽到外面傳來一聲“老爺來了”,他連忙嚥下想要說的話,和楚洵言兩人在旁邊站好,乖乖扮演老實人。
房間門被開啟,梅父走進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言玉:“言玉,不是為父心狠,只是梅家世代清名,決不能因你做了南齊那妖帝的男寵而毀了。既然你已經逃回東魏,以後就不要踏出這房門罷。萬幸為父早在你去南齊後便對外宣稱你已病逝,也算是全了我們梅家的名聲。”
別說言玉,站在一旁的楚洵言和蕭逾都聽傻了。不管如何,自已兒子從敵國跑回來,於情於理都該關心一下吧?剛剛梅母因為小兒子著涼被叫走已經很莫名其妙了,如今這個梅父怎麼看起來更有問題呢?
“父親,我被送去南齊不是您的決定嗎?”言玉滿目震驚,他無法接受曾經對自已萬般看重的父親如今要把他變成棄子,“為何如今要由我來承擔一切?病逝……這太荒謬了!”
“逆子!”梅父大喝一聲,怒目看著他,“你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梅家出了你這麼個給人當玩物的兒子嗎?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
言玉猛地從床上坐起,站到梅父面前,緊緊盯著他:“這本就不是我的過錯!是姑母,是父親您決定把我送去南齊,真要是被人譏笑的也不應該我,是您和姑母!”
“孽障!”梅父暴喝,一巴掌扇到了言玉臉上。言玉被打得跪坐在地上,滿眼不可置信地望著梅父。楚洵言和蕭逾連忙扶起他,看向梅父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如今我和你母親也有了孩子,我們會把他好好培養成人,絕不讓他重蹈覆轍。”梅父冷冷看著言玉,“至於你,一輩子都不許踏出這間院子,一日三餐我會命僕人繼續送,就當全了你我最後的父子之情。”說完,梅父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房門也在他身後緊緊關上。
“不是,這什麼人啊,你被送去南齊還成你們家千古罪人了?”蕭逾控制不住,當即破口大罵,“那他這個做決定的人是不是該以死謝罪啊?”
言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他的面色如常,但眼中卻有什麼在破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