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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朝朝暮暮,陽臺之下

“對對對,是陳太丘與有期行,老師們,我太緊張了說錯了。”郝心怡侷促不安地道著歉。

“哈哈,沒關係,你已經表現的很不錯了。”田局長拍拍郝心怡的肩膀。

“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馬校長,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馬校長只得點頭。

天吶,田局長不會已經看出來郝心怡不是十二班的了,還怪罪到馬校長頭上,這下可怎麼辦好。

沐穆瞥眼看見馬校長凝重的表情,心裡很不是滋味,不顧田超然阻攔,頭腦一熱站出來自首:

“田局長,對不起,郝心怡是二班的,我帶的12班,這件事全部是我的問題,和郝心怡、馬校長都無關。”

這時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空氣中瀰漫著尷尬。

“哈哈哈,誤會誤會,是二班,十二班,聽起來一樣嘛,作業本上是孩子粗心寫錯了嘛。”

郝主任在人群中打圓場,“孩子是真好孩子,老師也是真好老師,領導們繼續看展吧!”

說罷領導們果真當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看展了。

郝主任把沐穆拉到一邊,嚴肅地說道:“這種場合,你說這些幹什麼?不是在掃領導的興嗎?你什麼都不說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唉!真是太令人不放心了!你先別跟著了回去好好反思一下,我去跟領導了。”郝主任說罷便丟下沐穆繼續跟著領導看展。

沐穆像是犯了錯的小孩,站在原地任由低落的心情沉到了地底。

田超然追過來,一把摟住沐穆的肩膀,“沒關係沒關係,說就說了,現在不也好了嗎,你別太在意郝主任的話。”

“我只是不明白,我勇敢承認錯誤,並且幫別人澄清,為什麼錯了?”沐穆半晌才問出一句話來。

“因為這種場合人心比對錯更重要,你還小,多經歷些就明白了。”田超人握緊了沐穆的肩:“我會慢慢教你的。”

沐穆第一次覺得田超然人還真的不錯。

晚上回家,沐穆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人心比對錯重要”,上學的時候老師教的都是標準答案,考試要分清是非對錯才能得高分,到了社會上卻又告訴我們對錯不那麼重要,難道我們從前受的教育是錯的嗎?

這時手機訊息提示音“嘟嘟”響起,是秋浩宇發來的兩張圖片。

一張是自已卸了石膏的照片

一張火影鳴人滿血復活的表情包

“啟稟太后,微臣再休息一週就可以安然返校了。”

“可是下週國慶節放假,你又能休息好久了。”沐穆發語音過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微臣真的很思念全班同學,和太后您。”

“哈哈,別貧了,你最近有好好學習嗎?”

“有啊有啊,我最近學習了司馬相如的《鳳求凰》,太后要微臣給您背一遍嗎?”

“不用了不用了,快早點休息。”沐穆想到詩句的意思,不覺耳根發紅。

“嘻嘻,太后早日安歇,微臣告退。”

放下手機,沐穆剛想睡覺,田超然發來了訊息:

“寶寶,睡了嗎?今天的事別太在意,過了今晚大家都會忘記的。”

寶寶?????誰是你寶寶????太肉麻了吧??

沐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快速地打字過去:

“田醫生,我在工作中可能幼稚了些,但是請你尊重我,我是一個成熟的人民教師!不是什麼寶寶。”

“好好好,李老師,我鄭重地請問您,國慶節假期有什麼安排嗎?我假期要去歐洲一趟。”

“沒有,假期要錄微課,收假後還有年級組公開課和青年教師教學大賽,而且馬上要期中考試了一大堆事情,我要好好理一理。”沐穆一邊打字一邊怏怏地在心裡吐槽:

誰和你一樣一天沒事幹,學校就像自已家開的一樣,假期還可以出國旅遊。

“李老師真是敬業,那你好好準備公開課,我打算順便去瑞士蘇黎世聯邦理工大學拜訪一個老朋友,她叫沈晗,本來還想帶你一起去呢。”

“沈晗?沈晗是誰?男生還是女生?”

沐穆突然想起自已家許多地方都有自已寫的“沈晗”字樣,但始終想不起來為什麼要這麼寫。

不等田超然回覆,沐穆便自顧自地打字過去:

“聽名字像個男生,誰家女孩叫這個名字呀,而且能考上蘇黎世聯邦理工大學應該是理科很好的男孩吧。”

“不不不,她是女生,她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生,女生聰明起來可沒男生什麼事了。”田超然打字過來,“你如果見了她一定會覺得很熟悉。”

“是嗎?她是女生,那真是太厲害了,我要是當年學了理科也許也有機會和她一樣。”沐穆感到心中突然升起無盡嚮往,“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一切都來得及,你喜歡理科我會教給你的,早點休息吧,乖。”

“好的好的,你也是哦。”沐穆只想趕緊結束這肉麻烘烘的談話,發罷訊息便倒頭睡在了柔軟的床上。

月明星稀,沐穆卻睡意全無,腦海裡滿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想起了《鳳求凰》的詩句。

“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求凰》是司馬相如為求愛卓文君所作名賦 ,表達了司馬相如對卓文君的無限傾慕和熱烈追求。司馬相如自喻為鳳,比文君為凰,全文以“鳳求凰”為通體比興,不僅包含了熱烈的求偶,而且也象徵著其與卓文君理想非凡、旨趣高尚和知音默契等豐富意蘊。

就是這樣驚世的才華讓一個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不顧倫理綱常,違背父母,與一貧如洗的司馬相如私奔。

二人的感情經歷了無數曲折和變數,最終重歸於好。隱居山林,遠離紅塵喧囂,過著白頭偕老的生活。

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真想不到秋浩宇小小年紀懂得真是挺多。

沐穆輾轉反側,思緒不停纏繞,可是情深如司馬相如還是會變心,要不是卓文君一首《白頭吟》,司馬相如便心隨別人去了,愛情到底是什麼?真的有至死不渝的愛情嗎?

夜深人靜,突然傳來的雨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晚,傾盆的大雨在窗戶上敲打出急促的旋律,沐穆更加難以入眠。

突然天空一道驚雷閃過,接著轟隆隆響起雷來,小貓咪嚇得一下鑽到了沐穆被窩。

“咪咪,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沐穆抱起貓咪撫慰,“原來你害怕打雷呀,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沐穆想放下貓咪,貓咪卻躲在沐穆懷裡發出委屈的嗚嗚聲。

“好吧好吧,真是個粘人的小妖精。”沐穆抱著貓咪像抱著一個小寶寶一樣哄著,直到貓咪閉上眼睛熟睡,沐穆才迷迷糊糊地放下貓咪睡覺。

第二天,沐穆被鬧鐘吵醒,發現自已忘記蓋了被子,只覺得渾身發燙,頭重腳輕,下地拿了體溫器一量。

“38.5度,啊我發燒了,請假請假!”

沐穆瞬間覺得如釋重負,將溫度器照片發給年級組長,請假一天。

年級組長很快透過了沐穆的假,“這兩天陽的人特別多,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發燒了再來。”

是陽了嗎?還是著涼了?還是像是田醫生說的一樣,得了相思病?沐穆心裡嘀咕著。

不一會兒,張萌,田醫生和好多老師都發來了慰問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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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穆卻只想等一個人的訊息。

沐穆左等右等,在床上輾轉反側,惹得小貓咪在身上跳來跳去。

“嘟嘟”手機提示音響起。

沐穆一把抓起手機,卻是媽媽發來的訊息。

“沐穆,是不是發燒了,嚴重不?把藥吃了沒,要不要我和爸爸過來?”

“不用不用不用,吃過藥了,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好的,那你睡,一會兒我再給你打電話。”

沐穆悻悻地放下手機,心底生出一絲悲憤,為什麼還不發訊息?

沐穆點開秋浩宇的對話方塊,發現他又換了頭像,還是一個漫畫男孩頭像,和自已的一樣很搭。

沐穆心血來潮,在班裡企鵝裡翻了起來,發現好幾個小女孩都用的漫畫頭像,劉梓馨的頭像是個漫畫女孩,畫風和筆觸幾乎和秋浩宇一模一樣。

沐穆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原來這兩個人早就換了情侶頭像,也是,他們才是同齡人。

可是,作為老師,不該管一下嗎?

正當沐穆把兩人的頭像截圖,想要發給秋浩宇質問時,手機響了。

“啟稟太后,微臣救駕來遲,請太后注意鳳體,有什麼需要微臣效勞的嗎?”

“我沒什麼大問題,你好好專心學習,別一天天換頭像,企鵝群裡多少人和你都是情侶頭像。”

沐穆故作矜持,心裡卻放起了煙花。

“啟稟太后,微臣冤枉啊,微臣一換頭像,那群女生就跟著換,微臣不堪其擾,只得視而不見。”

少年的訊息發過來,一字一句都歡快地蹦噠在沐穆的心尖上。

“那怎麼辦?要不要我給她們的家長說一下,或者在企鵝群裡說不能隨便換頭像?”沐穆饒有興趣地與少年聊了起來。

“謝太后掛懷,千萬不必驚擾家長大人們,微臣不理會她們,微臣永不換頭像,除非太后換頭像。”

一股奇異暖流流經沐穆全身,因發燒而渾身痠痛的感覺也減輕了一大半。

該怎麼回呢?沐穆思忖再三回覆到:

“我可不講究你們這些換頭像的學問,有代溝啦,不過你的頭像還挺可愛的。”

“我的個性簽名也可愛,老師你看看嘛。”秋浩宇撒嬌道。

“我看過,朝朝暮暮,爾爾辭晚,碎碎念安安,挺文藝的嘛,是從哪個網站摘出來的呀?”

“才不是呢,我看了很多詩詞書拼出來的,第一句是《高唐賦》裡的名句。”

“哈哈,你竟然還知道《高唐賦》,讀的書還真不少。”沐穆發語音過去。

“嘻嘻老師,我說過我喜歡一句裡有兩個“木”的詩句嘛。”

“老師,你知道朝朝暮暮,陽臺之下是什麼意思嗎?”秋浩宇接著發訊息過來。

沐穆內心的勝負欲一下子被激起,“當然知道,我可是你語文老師,意思是每天早晨晚上,我都在巫山南面一個高臺靠下一點地方。”

秋浩宇卻故作神秘:“請太后移步陽臺,微臣告訴您詩句現代的意思。”

這個秋浩宇,又在耍什麼花招。

沐穆從床上掙扎坐起,下床走到陽臺,拉開窗簾,一瞬間萬道太陽光照射進來,房子裡變得光明燦爛。

“招招沐穆,陽臺之下!”熟悉的清脆聲音從樓下傳來。

沐穆定睛一看,少年正拄著柺杖站在一片紛繁的落葉中向自已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