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耳從胸膛前的口袋裡掏出了巴掌大小的本子和一隻黑筆,拔掉筆蓋,他一邊翻筆記本一邊說:”低等獸人,狗類習性重,在獸人中,處於底層地位,靠著靈敏的嗅覺,一般充當著偵查的角色。”
筆頭敲著嶄新空白的一頁,他微笑著看向表情猙獰的男人:“探路狗。”
“哦,是一條探路狗。”胡朋說:”還真是狗。”
他和苟友對視一眼,隨後,苟友鬆開了踩在狗人脖子上的腳。
“你們在西區藏了多少人?”嫌惡地踢開腳邊血淋淋的耳朵,胡朋厲聲問:說,“你們來融城有什麼目的?”
狗人齜牙咧嘴地兇著,像是印證陳耳的判斷沒錯,他發出了幾聲“汪汪汪”的狗叫聲。
血沫從他的嘴巴里噴出來。
又髒又臭。
苟友把他的另一隻耳朵也割了下來。
“有本事就殺了我!”狗人劇烈掙扎,整個山洞都回蕩鐵鏈聲。
“想死?那多簡單。”黑筆在白紙上隨意地勾著線,陳耳眸光森冷,笑得意味不明。
苟友也笑了起來,他把蝴蝶刀摺合,也不嫌髒,將刀抵進了獸人的喉嚨裡,讓他無法自殺。
在獸人驚恐的目光下,他走到了那面掛著各種刑具的牆壁上,“你喜歡哪一個?”
“鉗子怎麼樣?你知道手指一根根被剪掉的滋味麼?”胡朋替他選,“死狗,別拿那把新的,要拿就拿那把舊的。”
為什麼要舊的?狗人仰頭,死死盯著胡朋瞧。
在他吃人的眼神下,胡朋微微一笑:”舊的剪起來才好玩。”
“你就十個手指、十個腳趾,新的鉗子一開一合一根骨頭就斷了,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鐘,多無聊啊。”
”舊的就不一樣,鉗口鈍,半天剪不斷骨頭,我們可以慢慢磨。”
“用你的骨頭磨把鉗口磨鋒利了,把時間磨長了。”
“不招,我們就陪你磨到天亮。”
……
狗人咬牙扛著,在第八根手指被剪斷、左眼被刺瞎、鼻子被割掉一半、背上沒一塊好皮……時,終於扛不住,把自已不知道的都吐了出來。
“我說!我說!”他嚥下喉嚨裡的血,“我們來這,是因為首領的一件寶貝丟了。”
“我們來給他找回寶貝的。”
“什麼寶貝?”胡朋問。
“不知道。”狗人見他們不信,急著說:“我真不知道,包括我在內的,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具體丟了什麼。”
“除了你,融城大概還有多少個獸人?他們藏在那裡,你們平時怎麼聯絡。”陳耳低頭在本子上記錄。
“我不太清楚,就知道有幾個獸人和我一樣,是負責進西區搜查的。”
“搞笑呢?”苟友說著,又剪掉他一根手指頭,在狗人痛苦扭曲的面孔下,冷冷說:“不知道丟了什麼寶貝,你們怎麼搜查?”
“我真沒騙你。”狗人望著地上那堆斷指,嘶啞著聲:“上頭就叫我們先藏進西區裡,等候命令。“
結果命令還沒下來,他們就暴露了。
“你的上頭,誰?”陳耳問。
“熊人。“
狗人明白他們還會追問熊人的具體情況,所以一次性連忙說完,深怕遲疑了,最後一根手指頭都沒了。
“和我們見面他都帶著面罩,沒人見過他真實的模樣,只知道他長得魁梧高大,別的,一概不知,而且我們上一次命令,是在還沒有進入融城前下達的。”
“到了融城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苟友從胸前口袋裡抽出幾張照片,遞到狗人的面前。
狗人甩了甩頭,將額頭前的溼發甩到兩側。
看清照片上的畫面,他急忙喊道:“我不知道!不是我殺的!”
“我的任務是搜查寶貝,我沒有殺你們的人!”
照片裡是一個男人的頭顱,像擺放的花瓶一樣,放在一個黑盒子上,死前大概處於驚恐,正瞪大了不甘的眼,冷冷冷地望著前方,脖子下的肉都翻白了,像是被水浸泡過的。
苟友手指點著那個脖子的位置,“你看看,是熊人咬的嗎?”
不同的獸人牙齒的咬合力不同,留在獵物上的痕跡也會有區別,這些區別,他們人類可能看不出或者需要花費些精力去辨別,但獸人不一樣,他們生活在弱肉強食、魚龍混雜的獸地,一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獸人過著茹毛飲血、生啃血肉的日子,獵殺弱者為食,那些為獵物的弱者,自然對獵殺自已的獵食者無比熟悉。
“是。”狗人點頭。
他沒說謊的必要,這三個衣冠楚楚的人類深夜來審問他,下手這般狠辣,又怎麼會被他拙劣的伎倆所迷惑? 與其被戳穿換來更殘酷的折磨,不如把自已知道的吐個徹底。
吐一句是吐,吐兩句也是吐,一但開吐,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反正,從他咬不住嘴向他們求饒的那一刻起,他已經背叛了首領,就算活著回去,等待他的也只會是生不如死的地獄。
“這一看就是熊人做的。”狗人說:”沒想到,他也來了融城。”
“你見過他,你們狗人狗鼻子不是最靈的嗎,你能聞出他的行蹤不?”
胡朋把照片收回去,隨口問道。 “呵呵。”
狗人聽到這話,垂著腦袋笑了起來,胡朋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地上那塊血肉,咳咳倆聲,緩解尷尬:”當我沒說。 ”
人鼻子剛被削了,別說靈不靈了,都不能聞了。
都怪苟友那個死狗,下手太快,他剛才攔都攔不住。
……
接下來,一問一答,狗人將自已知道的全吐了個乾淨,希望憑此能夠為自已換來生機。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活狗總比死狗強。
把自已知道的全完了,狗人卸了氣力,如一坨爛肉癱靠在牆壁上,奄奄一息。
苟友丟掉手裡淌著血的蝴蝶刀,走近陳耳問:“接下來怎麼辦?”
胡朋拿著狼牙雙截棍往牆壁上磕,抖掉上頭的肉渣子,然後把東西放回原位,也問道:“是啊,耳朵,你怎麼想?”
陳耳敲著筆,筆記本上已經記下來了他們從狗人嘴裡逼出來的話,字跡蒼勁有力。
他把本子遞給苟友。
苟友從他手裡接過筆記本,目光很快被圈出來的“夜色”倆字吸引住。
燭影晃動在陳耳線條分明的側臉上,他懶洋洋地蓋著筆蓋,筆蓋合上筆尖的瞬間,”啪”地一聲,苟友一把合上筆記本。
“去夜色。”苟友笑得得意:“抓人。”
”終於他爹的有藉口了,老子早看那地方不順眼了。”
見他倆揣著一肚子壞水的樣兒,胡朋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以“夜色私藏危險分子”這個由頭,給段玉絕那個老狐狸找點不痛快 。
臨走前,陳耳叫人將狗人帶去醫治,還特意交待好好照顧著,別醫死了。
他肉眼可見地高興。
胡朋對此感到奇怪,他問:”最近有喜事?”
“還行。”陳耳往警車走著,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笑得比頭頂上的月牙還彎。
車子引擎發動,他的手肘撐在方向盤上,心卻飄到了夜色某個人身上。 一想到要和他的“寶貝”再次見面,他的血液都在沸騰。
苟友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來,車門被他重重關起。
和斂著笑意的陳耳不同,他的興奮顯然更加直白!
他對著空氣揮拳:“狗崽子!看老子這次不弄死你!”
陳耳淡淡看了他一眼。
顯然,記著“寶貝”的,不只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