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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埋葬於冰雪

地球,逐火之蛾氣象觀測站。

觀測衛星發覺到大氣活動異常,海量崩壞能朝澳洲大陸匯聚,同時反常的溫度攀升現象出現。

上次出現如此反常的氣候變化,還是在冰之律者出現時。

基本可以認定,第七次崩壞即將爆發,文明將再度面臨艱難考驗。

逐火之蛾向澳洲大陸派出部隊,撤離平民的同時展開對崩壞獸的清理。

沒錯,在海量崩壞能的催導下,崩壞獸已經開始瘋狂湧現。

同一時間,經過縝密的商議,逐火之蛾議會決定向外界公佈崩壞的相關訊息,涉及一個大洲的災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瞞得住。

上百米高的超巨型崩壞獸在荒原上游蕩,這種體量的崩壞獸無論出現在何地都是災難。

下一刻,劇烈的爆炸在崩壞獸上半身炸響,煙塵四散。

這只是前兆,越來越多的炮火如滿天繁星般墜下,直至崩壞獸被打得粉身碎骨。

對付這種人力難以阻擋的巨獸,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進行火力覆蓋。

澳洲多荒野,正好放開手腳轟炸,不必像前幾次那樣百般考慮。

沒人注意到,在淪為焦土的彈坑中,一隻毛茸茸糰子正悄咪咪地移動,它在吞食崩壞獸碎片,吸取其中的高濃縮崩壞能。

這正是珀爾創造的升變崩壞獸·幼體,其名為‘閻摩’。

藉助同事們的能量和身體,閻摩在進化之路上突飛猛進。

由於戰事激烈,逐火之蛾暫未派出人員處理高危崩壞能聚集點,當人類首次發現意外消失的崩壞獸殘軀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

“喂,你們看見了嗎?剛剛那邊是不是閃過一個奇怪的東西?”

一位戰士將槍指向殘破的廢墟之中,但他的戰術目鏡並未顯示出任何目標。

“別疑神疑鬼,是你太緊張了吧。周圍的敵人都已經被清理完畢,連探測器都沒檢測出其他目標。”

戰友笑了笑,似乎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別放鬆警惕,戰場局勢千變萬化,除非你想丟掉小命”,小隊長厲聲打斷二人的交頭接耳,“說不定誕生了可以躲過探測器的崩壞獸,這些雜碎的進化速度也太快了。”

“都靠近些,三人一個小隊,分頭探查一下週圍的情況。通訊員,向指揮部彙報任務進度,並且檢視一下是否有新的目標。”

“是!”

小隊有條不紊地運作起來,另一邊前去檢查是否有危險的隊伍,暫未發現異常之處。

樓內的住戶已經全部逃走,因為炮火連連的緣故,許多傢俱都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哦?這裡居然有一個玩具,倒是挺可愛的,我女兒應該會喜歡這種型別。”

戰士撿起一個嶄新的Q版毛絨玩偶,在手裡掂了掂,一時間有些感慨,如果不是這該死的崩壞,他現在應該陪在女兒身邊才對。

“嘭!”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摔門聲,緊接著便是一連串槍響。

戰士趕忙丟下手裡的玩偶出門檢視,發現是戰友被風吹門的聲音給嚇住了。

在戰場上奔波這幾日,大家都有些神經緊張,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意外。

在排查完畢後,小隊離開廢墟,三人全然不知他們身後出現一個圓滾滾的小身影,正瞪大眼睛盯著他們。

閻摩已經初具智慧,在自行捕食和繼續撿漏之間,它選擇了吃現成。

跟在人類部隊身後等他們掃蕩完畢繼續前進,自已便像清道夫那樣去吞下死去的崩壞獸。

珀爾為閻摩設定的進化方向與主流崩壞獸不同,並不是先進行體量和戰力的疊加。而是選擇了智力加點。

深夜,戰士在床鋪上輾轉反側,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是了!整棟廢墟里的傢俱都像是從上個世紀出土一般佈滿灰塵,為何唯獨那個玩偶嶄新無比。’

可是小隊已經離開那片廢墟,這個疑問註定只能留在他的心頭。

………………

一週時間內,戰況愈演愈烈。

數支部隊與戰術小隊失聯,整片澳洲化為一片焦火地獄,而人類現在甚至沒能捕捉到律者的具體座標。

華停留在已經淪為廢墟的歌劇院內,他們的隊伍因為崩壞獸衝擊而被打散,而她在這裡救下了一位名叫伊甸的倖存者。

哪怕華不關心藝術,也知曉伊甸的大名,當在一片火海中見到對方時,她忽然想起了曾經在滄海市的自已,以及向她伸出手的卑彌呼。

‘希望隊長她們沒事吧’,華此刻只能在內心祈禱。

在得知伊甸的訊息後,組織特地派出了一支部隊前去接應,不僅僅是因為她藝術家的身份,更因為伊甸乃是當今社會排在前列的富豪,她所擁有的財富就連本人都無法估量。

或者說……伊甸從未在意過自已擁有多少財富。

華並非跟隨隊伍離開,而是選擇獨自一人踏上尋找隊友的道路。

另一邊,組織終於透過了律者的座標,但令人窒息的是,無論他們使用何種武器都無法對律者造成有效殺傷,反之對方只需抬抬手就能點燃大地與天空。

尋常的戰士就更不要說了,連線近敵人都找不到,那種程度的高溫會把人直接燒成焦炭。

第七律者被命名為炎之律者,她的力量太過強大,在用盡了一切手段後,融合戰士計劃被重新提出。

起初議會並不同意這項決定,但從衛星圖上觀察到,炎之律者正在向澳洲邊緣移動,這代表律者很有可能想登陸其他大陸。

而且,凱文為了Mei主動提出擔任實驗品,不必再去尋找非自願志願者。

“凱文,你……”

Mei欲言又止,在其他人眼中,自已是冷酷無情的瘋狂天才,事實也確實如此,她只將為數不多的溫柔留給了凱文。

融合戰士計劃從未有過正式實驗,完全不能保證成功率。

“Mei……我相信你,正如你相信我那般。”

凱文留下一句話後,主動躺進了基因改造器之中,Mei沉默著,沒人知道她心裡想了些什麼。

最終,她選擇了啟動計劃。

逐火之蛾的頂尖科學家匯聚於此,她們的工作是儘可能提高實驗的成功率,同時也為了見證人類史上史無前例的改變。

經過分析,凱文適配的崩壞獸基因很多,Mei選擇了最符合對抗炎之律者,也是成功率最高的那一個——帝王級崩壞獸·帕凡提。

這隻崩壞獸有操控冰雪的力量,在經歷了難以想象的痛苦後,凱文也獲得了這股力量。

但因為技術的不完善,他的身體受到了無法復原的損傷,包括但不限於,細胞異變、神經組織受損、體內溫度異常等等。

當凱文走出實驗艙時,周身環繞著散不開的寒氣,他無法控制這股溫度,但凡是靠近的人都會被凍傷。

他深刻認識到了選擇的代價,在有生之年乃至更長的時光中,他將與孤獨為伴,無法再擁抱那個最愛的人。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深情對視,但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層難以突破的阻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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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完成了檢查的凱文乘上運載飛船,他將獨自趕往澳洲,終極炎之律者的使命重重壓在一人身上。

空蕩蕩的飛船內只有凱文一人,他的每次呼吸都會帶出一連串白汽,長凳上更是凝結出了冰花。

只有胸前那朵潔白的花朵,仍在輕輕擺動花瓣,它似乎永遠也不會凋零,Mei的髮絲間也有一朵。

看著它,凱文逐漸心安下來。

良久後,飛船後端的跳傘艙門開啟,年輕的戰士起身,手中緊握形似大劍的武器。

這是除滌罪七雷以外,人類如今能拿出的最高傑作。以奈米機械金屬·魂鋼為骨架,搭載仿製冰律核心製成的擬似物質,從而製成的適應性兵裝。

凱文並未攜帶降落傘,他縱身跳下飛船,穿破雲霄。

隨著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凱文調整身形,藉助冰雪的力量成功降落。

洶湧的火焰襲來,凱文也第一次見到了炎之律者的真面目,他曾經的戰友,逐火之蛾第五小隊隊長——卑彌呼。

成為律者的卑彌呼沒有了曾經的溫和颯爽,她已經淪為崩壞的空殼,眼中只有無盡的冷漠和瘋狂。

凱文抱著沉痛的心情,向昔日的戰友揮動武器,冰霜盪開洶湧的火焰,他腳下的土地並未遭到破壞,但兩側的建築已經開始融化,化作滾燙的熱流。

雙方的攻擊創造出大量水霧,趁著視野受限,凱文率先展開攻擊,冰與火交織著,一時間雙方難分勝負。

炎之律者並不像她的前輩那般擁有智慧,她更像是隻會宣示暴力的機器,粗淺的使用著自已的破壞之力。

這為凱文創造了能夠戰勝她的契機,但這很難。

雖然炎之律者是揮舞著滅世武器的孩童,但問題在於這把武器過於超模,在大部分情況下足以抹平智慧帶來的差距。

又一次碰撞,兩人周邊的高樓已經盡數倒塌,在凱文的誘使下,炎之律者被一棟大廈正面命中。

沖天的火柱似乎象徵著對方的怒火,炎之律者仍能正常活動,但這並不代表她不無法展示,因為律者已經出現損傷。

雙方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然而在某一瞬間律者的動作出現了致命性的失誤。

凱文順勢將大劍插入對方的胸膛,極致的寒冰在剎那間斷絕了律者活動的能力。

凱文大為不解,他抬起頭,在那對無神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色彩,那是……卑彌呼。

原來她並未徹底消失,而是憑藉頑強的意志奪回了身體的掌控權,哪怕只有一瞬間,也足夠凱文抓住那一個剎那。

“快…殺了我!凱文,腦子裡好吵,我能感覺到……她在復甦。”

卑彌呼傳來虛弱的聲音,她閉上眼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並不害怕,因為我能夠以人類的身份死去。”

話畢,凱文能感受到一股逐漸復甦的高溫,卑彌呼眼中的光彩正在消失。

少年咬破了嘴唇,殷紅的血液被凍成一朵冰花,他麻木的按住劍柄,將體內所有的力量注入劍中。

終於,生命的跡象消失,律者徹底停止了活動,卑彌呼的身體被封在堅冰之中,嘴角停留著一絲解脫般的笑容。

在被強行選定為律者的那一刻,她親手殺死了身邊的戰友,現在她也被人殺死,終於不用再戰鬥了……

恍惚間,卑彌呼見到了早已逝去的家人,以及圍繞在身邊的戰友,她們在呼喚自已。

“……”

華不知走了多久,她頂著崩壞獸的襲擊,以及無休止的爆炸來到戰場中央。

戰鬥已經結束,這裡如同地獄一般死寂,而她也在最後一刻見到了隊長的……屍體。

精疲力盡的華抬起手,試圖抓住些什麼,就像卑彌呼曾經向她伸出手那樣,可她終究沒能握住任何東西。

華眼前一黑,長途奔襲了不知多遠後,她的身體已經達到極限,哪怕是再堅韌的意志都無法再維持。

她倒下了。

凱文亦是如此,但他並未沉沉睡去,癱坐在地喘息片刻,他重新掙扎著起身,向戰場外走去。

同時凱文也發現了一息尚存的華,帶著她一同走向遠處。

………………

“作戰結束:第七律者生命跡象消失,已確認消滅……”

“崩壞能已經浸入土地,澳洲86%的國土變為永久不可居住,撤離民眾數量正在估算中,失蹤人數……暫不可計。”

逐火之蛾基地內,災後統計正一條條傳來,其中沒有任何一條有利戰報。

哪怕消滅了律者,澳洲也化作一片熱土,加之崩壞能侵蝕,沒有活物能在那裡生存。

人類在失敗中求得了一場艱難的勝利。

另一邊,手術室的燈常亮不熄。

前來尋人不得的隊員們,只好將目光轉向一旁翻看檔案的希爾。

“博士,凱文隊長的身體怎麼樣了!”

科斯魔難得地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希爾示意這群人別太激動,然後才抽出幾張檔案遞給他們。

“呃…博士,這上面寫的啥呀,我們看不懂。”

戰士們撓撓頭,將手頭的檔案相互交換一番,卻發現沒人看得懂其中的字元和圖示。

希爾被這群人噎住了,看不懂一個個這麼激動,都快把她給擠出過道了。

“……凱文的身體出現了基因崩潰現象,雖然他與帕凡提相性較高,但不代表完全不會出現排異反應,而且實驗資料實在太少了。”

希爾收回檔案替其他人解釋起來,但凡時間再多一點,都不會如此。

崩壞一直追趕在人類身後,甚至在逐漸超越,人類的反應時間被一再壓縮。

“但也不必擔心,情況並不嚴重,Mei和梅比烏斯都在裡面呢。”

說完,希爾便不再停留,她的任務是把這些紙質檔案封入檔案,並且留下資料記錄,還有……

少女抬起手,一顆虛幻的灼熱靈魂被握於掌心,卑彌呼足夠特殊,正巧可以安排她去冥界上班,並且死人是不需要假期的,這不妥妥完美勞動力。

雖然在這個世界構建出了死後世界,但希爾並未多加管理,只是安排了一些角色負責正常執行。

每一次崩壞爆發,下面的執行機構都會瞬間癱瘓,沒辦法……死的太多了,加上沒有完備的轉生體系。

“嗯…去死後就業中心努力工作吧,少女~”

時空泛起漣漪,一枚靈魂被神明投入冥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