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眠的直播前後進行了大概１5分鐘，就施施然地對觀眾揮手說了再見，徒留著一群顏粉在公屏上挽留哀嚎。

季尋看他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趕緊把人給推回了飯桌前，指了指乘在碗裡的湯：“本來以為搞直播這種事挺輕鬆的，有時間就上上沒時間就躺著，結果沒想到正兒八經的忙起來了連吃飯都吃不清淨。不過你這麼不敬業，１０多分鐘就把節目給打發了，下次還有生意做嗎？”

“還行吧……”

秦眠看上去懶洋洋的：“只要粉絲願意買單，轉化率高，商家其實也不太在意你的態度，何況我向來都這樣，不是刻意討好粉絲的型別，所以大家也都習慣了。”

“那也是……現在的觀眾大多是抖M，偶像越高冷，就越追捧。何況你還長得這麼好看！”

季尋嘖嘖有聲。

秦眠喝了兩口湯，抬頭看向陸聿：“對了，小陸警官，剛才我好像聽到你們在聊姚娜娜的事。怎麼樣，這樁案子現在有進展了嗎？”

考慮到秦眠和姚娜娜算是朋友，又經常在同一個微信群裡打交道，對案子的進度有所關心也屬正常，陸聿考慮了一下，大概說了說自已目前的想法。

秦眠仔細聽完，很快拿出自已的手機翻開了某個微信群，一條條的向上翻閱了很久，才像是找到了什麼重要資訊一樣，把手機朝著陸聿眼前一推：“小陸警官，我翻了娜娜出事前在群裡的聊天記錄，你看看。”

正在八卦著某個明星出軌緋聞的群聊中，一個頂著小狐狸頭的微信主人忽然跳出來破壞了話題——

“好煩哦。２１號那天本來約好ＣＯＣＯ一起逛街的，結果她要上電臺，我要搞直播做推廣，約會也只能泡湯了。不過看在價格還不錯的份上也只能忍了。【委屈.jpg】”

這種明則抱怨實則炫耀的話題看上去實在是有些惹人嫌，所以群裡無人搭腔，發言很快就被刷了過去。

但無論如何，這則聊天記錄依舊明目張膽的躺在那，昭示著姚娜娜21號當日會在家裡做直播的資訊。

“小陸警官，你也看到了，這個群裡有百來號人，雖然冒泡的不多，但窺屏黨不少。而且根據我的經驗，如果看到了有興趣的單，很多網紅們就算在群裡不搭腔，也會去找發言人私聊，看看有沒有機會聯絡到商家也跟著插一腳。姚娜娜當初在群裡發過這個資訊，我想應該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有人私下去找她詢問細節的話，知道其中的詳情也並非難事。這種情況下，可能真的不太好查。”

“你的意思我明白。”

陸聿顯然已經考量成熟：“不過剛才我大概上網看一下，在姚娜娜出事的前後幾天，並沒有其他播主進行類似的變裝秀。那也就意味著，要麼是商家沒有再找其他網紅播主，要麼是看到訊息的網紅群友自薦之後沒被商家透過。無論是哪種情況，給姚娜娜下單的商家一定是全部推廣流程的知情者，而且透過她們，也可以瞭解到還有那些上門自薦的知情人。”

“所以說……你還是決定要在這條線索上繼續深挖下去？”

“是啊，雖然也不是太容易。”

陸聿看他滿目專注，像是也跟著自已的節奏在沉思著什麼，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秦眠，你和季尋都可以組團搞個偵探事務所了，遇到案子分析推論起來，簡直比警方都積極！”

“小陸警官你就別拿我打趣了。我平時沒事喜歡看一些推理類的書，現在難得有機會可以和正兒八經的警方人員討論一下，這種機會自然要珍惜。更何況，娜娜又是我的朋友……”

比起季尋介入案件時，常常自覺尷尬的態度，秦眠顯然是要坦然得多。

三個人聊性正高，因此也不著急收拾碗筷，圍著餐桌各抒已見的又聊了好一陣，眼見指標已經指向了夜半11點，才勉勉強強地陸續站起身來。

“聽起來外面好像就要下雨了。我把碗筷收拾了，陸聿你去幫忙關下窗戶，別讓雨水給飄進來！”

季尋照顧了秦眠一陣子，已然熟門熟路擔起了一個“監護人”的職責，聽著窗外狂風陣陣，不時夾雜著陣陣悶雷，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條理分明的進行著分工。

陸聿眼見客廳窗戶大敞，窗簾翻飛，就連茶几上的書頁也被風勢吹得嘩嘩作響，趕緊快步走了過去，將敞風的地方一一關緊。

窗簾還沒來及得完全拉上，身後忽然“噼裡啪啦”地傳來了一陣響。

陸聿迅速扭頭，赫然發現季尋還沒來及收拾進廚房的好幾個陶瓷盤子，已經隨著秦眠跌倒時驚惶揮舞著的手部動作，被掃落了一地。

“秦眠你沒事吧……啊！手腕好像被劃傷了！陸聿，書房裡放著急救箱，你趕緊拿過來一下！”

聽到動靜的季尋匆匆跑了出來，看著眼前場面，趕緊把秦眠抱在了沙發上，嘴裡嘀嘀咕咕地抱怨著：“你幹嘛啊？有什麼事要幫忙就叫我和陸聿啊！現在搞成這樣，還不知道傷到動脈沒有……快讓我看看！”

秦眠緊緊的咬著嘴唇，像是因為自已的行動惹來了這麼一場麻煩而感覺有些沮喪。

隔了半晌，在季尋消毒包紮的動作裡，才輕聲解釋道：“我就是看你們來家裡做客，還從頭到尾都一直在忙，就想著要起來幫幫忙，收拾一下盤子什麼的。本來以為我可以的，結果沒想到……還是這麼不中用……”

“喂！你別這樣啊！”

季尋看他雙手緊緊握著，一下下的敲著自已的腿，趕緊一把抓住他：“復健的事要慢慢來，哪有那麼快的，你已經做得很好啦！而且洗個碗打掃打掃衛生什麼的這些事又不麻煩，我在陸聿家裡也經常做啊！”

“誒？”

秦眠像是被這句安慰轉移了注意力，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的臉：“你經常去小陸警官家嗎？”

“啊……”

季尋有些不打自招的揉了揉鼻子：“也不是很經常，就是偶爾過去蹭蹭飯啦。”

“哦……”

秦眠輕聲笑了一聲，滿臉“我懂了“的樣子，就連原本有些沮喪的情緒也像是跟著調笑的心情而放鬆了一些。

幾分鐘後，他抬頭看了看尚未拉緊的窗簾外雷電交加的夜色，略微躊躇了一下：“這個時候已經太晚了，天氣又不太好，雨夜開車的話很危險的，你們要是不介意的話，今晚要不就住我家，等明天雨停了再走？姐姐的房間一直沒人住，書房也空著，稍微收拾一下很方便的。”

“這個……”

陸聿倒是不擔心自已的開車技術，只是眼下秦眠受了傷，外加本身行動又不方便，真要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的確是讓人不放心。

他稍微考慮了一下，彎著眼睛看向季尋：“我沒問題，看季尋的。”

“我也沒問題啊！”

季尋各種破落環境裡都呆過，早已經修煉出了“只要給我一個枕頭就能三分鐘入睡”的神奇技能，晚上究竟在哪兒睡，從來不是關心的問題。

“不過你姐姐的房間還是別佔用了，陸聿去書房，我睡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