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鹹繼續道:“甚至包括你的直屬上司”。
鄧子越急忙道:“慚愧,慚愧了,屬下當時愚鈍”。
範鹹看著鄧子越。
“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罵了,改成跪了。”
“大人,我當時不諳世事”。
“現在懂事了”。
範鹹深吸了口氣。
“你懂什麼了?”
“屬下懂得做官不可特立獨行,該當的那個與光同塵啊”
“與光同塵,那魚你就應該拿呀,與光同塵啊,衣服都穿不起了,是嗎?”
鄧子越心情複雜,一時間知道說什麼。
“我查了一下,鄧子越定州寒門出身”
“曾在邊軍養馬,當年邊軍都尉假造賬冊,借買馬料為名,騙取官銀”
“是你在重重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將罪證送到鑑查院,院長念你孤勇剛直特許入院,我說的沒錯吧”。
鄧子越苦笑,“沒想到大人連這都查了”。
範鹹繼續道:“你家境貧寒,年少時也曾立誓,財才可以缺,志不能窮,當年在定州一身鮮血殺進鑑查院大門,要求身正國法的樣子,還記得嗎?”
回大人的話,“記得記得”。
鄧子越此時已經眼含熱淚,回憶當年之事。
“那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那時候很蠢啊?”
鄧子越渾身顫抖,眼中的淚光在閃爍,他在回憶那個年少輕狂的少年,被時間被社會磨平了稜角的他。
“大人,世間多不公,以血引雷霆”!!!!
“蠢就蠢了嘛,大人”
範鹹看著鄧子越的模樣,有些遺憾。
“鄧子越,是什麼把你變成現在這樣?腰也彎了,膝蓋也軟了,不知當年的你看到現在的鄧子越會不會大哭一場啊?”(嗚嗚嗚,又去過了一遍劇情)
鄧子越搖晃著腦袋,晃動著身軀,恍惚道:“大人,做官嘛,人情世故啊,大人”!!
“是吧,大人”。
“我知道,曾經你有機會可以升任副主辦,結果就因為仗義執言一降再降,最後被變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小主,這麼多年,所以你服軟了”。
鄧子越“服了,早都服了”。
範鹹一下子捏住鄧子越的臉,怒吼道:“你軟就軟的徹底一點啊,鄧子越不是與光同塵嗎?都已經這樣了,50兩銀子有什麼可值得守望的?送到門口的禮物有什麼不能拿的?既然這樣,還守著那點規矩幹什麼?是想給自已留點臉面,還是想別人誇你有氣節。我問你話呢?”。
鄧子越挪開捏著自已的手,擦乾淨眼淚。
“大人,我早就沒氣節了,現在我只求一個獨善其身罷了”。
“一個獨善其身,其實就好了嗎”。
鄧子越又忍不住,心中的苦楚,中年人說哭就哭。
範鹹拉了鄧子越一把,將其拉了起來“那咱倆差不多,說實話,我求的也不過是獨善其身罷了,我要是看見看不慣的,我就不太想忍,跟我有仇的我就得報,我這脾氣,在京都混到這地位,憑什麼呀啊?”
鄧子越疑惑道:“就憑大人智謀深遠遠非常人所能及”。
“跟這關係不大”。
“那就是大人文采驚世駭俗”。
“那更扯遠了”。
範鹹嘴角露出一抹自信,“因為我有人罩著,我這脾氣要是沒有長輩們照顧,在京都活不過三天,對嗎?”
“做事最好是有個靠山”。
“鄧子越,你有嗎?”。
“屬下沒有,現在你有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靠山,你可以試著找一找曾經的那個自已,試著把底線往上面提一提”。
“我知道你現在不能全信我,不急,咱們看人不看他說什麼,看他怎麼做啊,走吧,先辦事兒”。
“大人辦,辦什麼”鄧子越疑惑道,心中也有了某種期待。
“替我寫個摺子,自辯者以一處的名義送上去”。
“大人,我寫不合適吧”
“我字不好”。
“啊,是”。
視線一轉。
當範鹹的自辯折被所有人所知曉時。
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都察院最需要的是什麼?
臉面。
這相當於將都察院指著鼻子罵,完完全全撕破了臉。
“奸臣當道,何罪之有”!!!
二皇子住處。
來回走動的二皇子有些焦急的看向門外,謝必安抱著佩劍,靜靜的看著不停走動的二皇子。
“殿下,您這是在幹嘛”?謝必安大大的腦袋很是疑惑。
二皇子轉過頭,看了一眼謝必安,心說有時候謀士果然要重要一點。
這個傻大個真是啥都不清楚啊!
輕撫額頭,緩緩坐在椅子上。
嘆了口氣。
“必安,你可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謝必安疑惑。
“殿下,有點熟悉,似乎是葉不歸新出的三國一書中有所涉及”。
二皇子點頭,“不錯,還知道看書,有長進”。
讚美了一句。
繼續道:“範鹹此次假借查貪,實則對我出手,更大的可能和太子聯手”。
“你難道就不想做點什麼?”二皇子看著謝必安,“又或者從中為自已謀取一些利益”。
謝必安沉思。
“殿下,我覺得咱們不是已經將手下那些不乾淨的事處理掉了嗎,就算要查,丟幾個人出去,意思一下就好了”。
“既然葉不歸都告訴咱們了,那麼我們等於看著劇本唱戲,透徹”。
二皇子無奈,這些他能不知道嗎?
他現在想要的是如何謀取利益,不做點事,他心裡癢癢。
“報,殿下,葉大人求見”一名手下跑進來彙報。
二皇子一喜。
鞋都沒穿。
直接跑了出去。
在門口,看見了葉不歸帶著一包東西,身著淡藍色寬袖長袍,一身清新雅緻的氣質。
微笑的看著二皇子。
“不歸,快快,怎麼才來”。
葉不歸拱手一禮。
輕笑道:“殿下,這才一炷香不到,我總不能不穿衣服,赤裸行走,叫官府抓了去,可就樂子大了”。
二皇子大笑,“走走走,帶你吃葡萄”。
兩人走進書房。
謝必安靜靜的跟著,如同一位忠誠的騎士,守護著二皇子。
二皇子一路歡笑著,葉不歸靜靜的聽著,這麼多年來,他頭一次感到如此的放鬆。
“哈哈,殿下好興趣,竟喜赤腳行走,不會硌腳嗎”。
二皇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