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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沒有卷宗

因著昨晚臨睡前那一出,二人一夜未再說話。

陸延一大早醒來的時候,柳宜嫻正睜著雙大眼看著床頂的合歡花。

“怎得不多睡一會兒,天還早呢……”

男人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氣息。

柳宜嫻心裡還念著去珍寶齋交畫的事兒,再躺不下去。她從被窩裡坐起身來,“我等會還要出府一趟……”

陸延點了點頭,二人視線相觸,看著彼此剛睡醒懵懂鬆懈的樣子,又想起昨夜睡前那事,趕緊默契地錯開視線……

柳宜嫻對男子的身體構造在醫書雜記中也是看過的,她並非全然不知昨夜她觸碰到的是什麼。可是理論和實踐還是差別很大的……

她日常追捧的是道家思學。道家講究陰陽調和,追求無為而治、順應自然的思想。

昨夜其實她能感受到陸延身體的變化,他那物,就抵在她臀下,烙鐵一般……

說到底,他如今剛年過雙十,還是血氣方剛、少年郎初長成的階段,對女子的身體有反應是再正常不過的。男女之事,陰陽平衡,他的反應也是自然現象罷了……

想通了她也不再尷尬,如往日一般,吩咐小玉打水進來讓她梳洗,聲音清脆透亮。

倒是陸延,看著她此刻自洽的模樣,臉頰有一絲可疑的紅暈。他稍稍別過臉不再看她,徑自下床穿戴好官服,梳洗過後,二人各自出府去。

柳宜嫻還沒進那珍寶齋,遠遠就看到掌櫃已在櫃檯前候著。他伸長了脖子,時不時往門外探頭,神色焦灼。

“姑娘,你終於來了……”

掌櫃看那姑娘今日換了一套碧色煙紗裙,頭上只戴一支樣式簡潔的銀釵,上頭是一支蝴蝶,雖然也是珍寶齋的東西,可價格與昨天那支釵可謂天壤之別。

她今日還是蒙著那面紗,整個人看著溫婉大方。

“掌櫃的,這些都是我繪製的首飾樣式,您先過目。有一些細節,看可否請手工師傅同我商榷敲定……”

掌櫃接過那沓畫作,細細看起來,他越看越入神,安靜著並不出聲……

小玉在一旁有些著急,柳宜嫻捏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急躁。

掌櫃越看越沉醉,他做了這麼多年的首飾買賣,說真的,那些款式早都爛記於心……無非是一些花朵、祥雲之類的圖案……

可這姑娘繪製的圖案,元素明顯更多,她善用簡潔的線條做搭配,或是水波浪紋與雲朵形狀,或是木釵搭配流蘇樣式的珍珠,她把傳統的搭配元素打破,又重新巧妙地組合起來……每個首飾的樣式都新穎獨特又充滿靈動氣息……

“姑娘,這些都是你一個人所作嗎?”掌櫃此刻的驚喜溢於言表。

“這是自然。但其中有個別款式,我需要交代下細節。像這水波紋,如果是碎小金珠一顆一顆貼出線條,您看是否更好……”

她有條不紊地說著自已的想法,用筆繪製的圖案還是單調了些,這其中設計的工藝想法只有和手工師傅溝通,才知道能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我這就去請工匠師傅過來……”

“小姐,這是不是代表您的畫作,他們接受了?”小玉看那掌櫃似乎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

“十有八九是成了……”

柳宜嫻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我就知道!沒有小姐做不到的!”

小玉幾乎要跳起來!不枉費小姐昨天花了那麼多心思,眼睛都要熬紅了……

“你呀!行了,安心等著就好。”

饒是工匠師傅來了,也驚歎於繪製這圖案樣式的姑娘居然這麼年輕,看著不過十幾歲的亭亭少女,竟有這樣的美學天賦……

二人交流了一番,對首飾的製作就商定了。

掌櫃這一次將心放回肚子,看來珍寶齋的生意又將更上一層樓……

待事情辦妥,主僕二人出了珍寶齋。

“小姐,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去茶樓,我和李大哥說好,今日下午在那會面,看事情有沒有進展。”

柳宜嫻主僕二人到茶樓時,李睦已在那等著。她看他肩背寬闊,身高腿長,穿著白色的蜀錦長袍,穩穩地端坐在茶桌旁……他還是這般溫文爾雅。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李睦這些年靠自已打拼到大理寺卿這個位置,靠的並不僅僅是良善謙和,更多靠的是不要命的拼勁和狠勁。

人人都知道他背景單薄,剛入官場時,同僚之間的排擠、欺負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但他性子強韌,別人丟給他不屬於他職責內的事,他從不埋怨,悉數盡心去完成。剛開始那幾年,他甚至很少回家吃飯,幾乎是住在大理寺內。即使偶有感冒風寒,林氏心疼他,讓他回家休息,他都不曾告假過。查案辦公時,可謂鐵血手腕,從不手下留情……

大理寺卿,說白了,那是皇帝手裡的一把刀。指哪兒,查哪兒,這些年得罪的人並不少,而他又沒有什麼根基,其中吃的苦頭和磋磨可想而知。

好在經過這些年的沉澱,他在朝中漸漸積累了自已的人脈。很多像他這樣出身的官員十分欽佩他,與他結交,慢慢的,他不再是當初那個人人可欺的李睦……可能也正因為沒有背景,文宣帝似乎格外信任他,官階也連升好幾級……

“李大哥……”

“嫻兒!”李睦站起身來。

今日他換了一身白色衣裳,柳宜嫻上下打量一番,噙著笑逗他,“你今日穿這衣裳倒像從前我們一同上課的時候!”

“你還記得……”李睦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那時候你總是一臉嚴肅,愛穿白色衣裳,頭髮全都高高束起,夫子都誇你俊呢!”

李睦在她的注視下,略顯侷促,他拿起茶壺,往茶杯中倒水,她竟還這麼清楚記得自已以前的模樣……

這些年,腥風血雨裡闖,做皇帝手裡的劊子手,幫他剷除了多少奸侫,又得罪了多少權貴,他自已都數不清……多少人看他,似地獄的閻王,避之不及……他也從不在乎別人對自已的看法……

但只有在她面前,他希望,自已一直保持純良潔白的一面,似乎這樣的自已,能離她更近一點……離那皎潔的明月再近一點……

“渴了吧?過來喝茶……”他語氣寵溺。

柳宜嫻也不端著,徑直坐下,拿起茶杯,一飲而盡。今天一直忙,就沒時間喝口水!

在他面前,她總是自在的,她頷首笑道:“李大哥,你難道會算命不成!怎麼知道我渴了!還是你最瞭解我!”

她已取下面紗,那眼眸如彎月一般,露出潔白貝齒,當真一副小女兒嬌憨模樣。

李睦的心不受控地猛跳兩下,他命令自已將這悸動驅逐,不敢再看她,

“你和你那丫鬟幾乎是跑上樓來的,口渴也正常!我自是……”

他想說他自是瞭解她的,可他如今有什麼身份和她說這些呢?

理智讓他止住了話,柳宜嫻沒聽清,問,“自是什麼?”

“沒什麼……”一時間落寞盡顯。

柳宜嫻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以為是他今日心情不好,只靜靜等他開口。

“柳伯父的案子,在建康城內沒有任何記載的卷宗……”他皺著眉,表情嚴肅。

“什麼!”

柳宜嫻聞言站起身來,臉色在一瞬之間蒼白如紙。

李睦已經貴為大理寺卿,連他都找不到卷宗……

居然,居然有人無視皇權,膽敢直接抄了一個知府的府邸,這個人的權勢得多大……怪不得父親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