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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心事

嗯哼,不怎麼樣!龍靖淵丟下一句“懶得理你”就直接掛了電話。

之前他還讓沈聰發了個虛假定位給他,害的他大半夜帶人摸上山卻發現連鬼影都沒見著一個,他是腦袋被門擠了才會再信他。

時謙也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於是耐著性子又給他撥了個號。

“龍四,這次如假包換,一點不唬你.”

電話那頭,龍靖淵一邊灌下一杯白蘭地,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你先說說看.”

龍靖淵其實也就隨口說說,因為按照他對時三的瞭解,他多半是不會做這種可能會讓他吃虧的買賣的。

沒想到,時謙考慮不到三秒,就報了一個地址出來:“美國,聖瑪麗療養院.”

龍靖淵抓著電話的手一僵,心頭翻過無數情緒,最後卻是無比冷靜地道:“不可能,如果她在這麼顯而易見的地方,我不可能一直都找不到她.”

“如果說,有人幫她改頭換面,身份登記成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呢?”

時謙倚車而立,抬頭看向頭頂這一片烏泱泱的夜空,一滴雨絲落在臉上,刺骨的涼,他卻只是笑。

“龍四,我記得當年朱姝失蹤後不久,你妹妹就以散心為由去環球旅行了吧?而她這趟環球之行中,其中一站就是美國.”

龍靖淵抓著酒杯的手,忽的緊得骨節泛白,他性感的下顎也因此而緊繃起來。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

時謙依舊在笑,“龍四,你要護著你妹妹到什麼時候?知道朱姝在療養院的主治醫生是誰嗎?上官彥,那個寧願放棄一切也要和朱姝在一起的上官家的小少爺,和他比起來,你真的是……渣到一無是處.”

龍靖淵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淪落到被時三教訓的地步,不過時三的那一句朱姝在療養院,到底還是讓他的心猛地抽疼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尖銳而又突兀。

可他沒有表現出來,只冷笑了一聲,反唇相譏:“彼此彼此.”

於是,大半夜的,兩個男人一個站在冷風中,一個泡在酒精裡,你來我往毫不相讓地互懟起來。

懟到最後,龍靖淵問了一句:“你和伯納德家那位大小姐的事,是真的?”

聞言,時謙輕笑了一聲:“是真是假重要麼?”

“如果是真的,你家老爺子恐怕會很高興.”

“那就姑且讓他高興一陣子吧.”

那就姑且讓他高興一陣子吧?這可完全不像是他時老三會說的話。

旁的人可能不懂,可龍靖淵非常清楚,時老三對這個掌握了時家生殺大權,一輩子都在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的專橫老人有多麼深惡痛絕。

所以他的言下之意,也就是間接承認,他和那位身份顯赫的伯納德小姐之間的事是真的了……不過,龍靖淵並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深入八卦下去的意思,只調侃了他一句:“轉性了?”

時謙摸出口袋裡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老傢伙被確診食道癌,晚期,也沒多少日子了.”

龍靖淵一怔,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前陣子還看到時老爺子和他家老頭在庭院下圍棋,精神頭也不錯。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龍靖淵仰頭又是一杯下肚:“所以你算是原諒他了?”

也是,人生在世,有什麼比生死還重要的呢?他們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再大的仇恨,在生死麵前也該放下了。

原諒?聽到龍靖淵的話,時謙不輕不重地一聲,眸光微抬,入目的卻是依舊是烏泱泱的天,一顆星子都看不見。

“他都要死了,我自然得讓他死不瞑目,才不辜負他這一輩子極盡所能做的那些齷齪事.”

時謙那一派雲淡風輕的語氣,卻聽得龍靖淵脊背一凜,想再說些什麼,可張開嘴卻是如鯁在喉。

過了一會兒,龍靖淵託著下巴,晃了晃手裡的酒杯,輕聲道:“揍葉家少主是不大可能的事,不過他最近也在投資女裝,剛好……也看中了佳人,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這件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即便是他葉容琛,在面對伯納德這個姓氏時也得掂量幾分,否則,他不是白費心機引誘索菲亞跑這一趟?不過,他確實也沒有料到,這位大小姐居然會直接找上冷心。

想起冷心,她之前見著自己像是老鼠見了貓般的模樣頓時浮現在腦海,時謙感覺心裡躁得慌。

這個女人……再堅持幾年會死麼?十五年的糾糾葛葛都這麼過來了,她就不能再等等他麼?可是……他有什麼資格這麼要求她呢?沒有。

男人的眸子微微垂下,他眸中的最後一絲柔光,也隨著他手裡的那一隻火機,微弱火光的滅去徹底消失不見。

一直以來,他總是這樣,明明知道自己永遠都屬於黑夜,卻依舊止不住期盼黎明的到來。

而事實上,屬於他的黎明確實曾經和他在那個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裡不期而遇,並且在後來那麼長的時間裡始終對他不離不棄。

可是他那時候太年輕,不懂得珍惜,所以他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但是,一個人到底要怎麼才能做到明明那個人就在眼前,還可以不打擾不強求呢?抱歉,半年過去了,可他還是那個自私自利的時謙,所以他依舊做不到。

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要見她,想要擁她入懷,想要親吻她的臉頰……他想要對她做的事那麼多,可是卻一件也做不了了,就連他碰她的手指一下,她都想要躲得遠遠的啊……成全她吧,就成全她吧,時謙。

你從來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卻理所當然地忽視了她曾經為你付出的一切,也是時候該輪到你為她考慮考慮了,不是嗎?雨又開始悉悉率率地下了起來,時謙卻恍若未覺,只怔怔地看著遠處的那一站昏黃的燈,就這麼筆直地站在雨中。

直到他的衣衫盡溼,他的頭髮也開始淌起了溼漉漉的雨水,他才動了動,終於上了車。

發動機的轟鳴聲伴隨著那兩盞在雨中若隱若現的尾燈,漸行漸遠,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