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欽被府裡的人找到時,正在酒樓和幾位同窗吃飯。
他其實是被臨時拉來的,那些人原本並不打算約他。
倒也不是因為私交不好,只是自從他與姜苒和離之後,這幾位便有意無意的與他疏遠了。
就連他成親再娶,提前給他們送了喜帖,他們也沒來。
徐知欽心裡一直插著一根刺,藉著今日喝酒的機會,沒忍住問了出來。
起初他們還不願意向他解釋緣由,直到酒過三巡,有一個人喝醉後……
“徐知欽,枉你以前以君子相稱,可我如今真是看不起你!
“世人都說你是少年將才,日後定會闖出一番大才幹,你母親想著讓你先成家再立業,千挑萬選,才給你選了一個好媳婦兒。
“那姜家女在京中雖無什麼才名,可誰不知道她是溫大將軍唯一的外甥女,起初我們對她也有幾分偏見,誰曾想你去邊關那三年,我們兄弟幾個不管誰家有難,只要求上你徐家門,她二話不說便想法子給解決了。
“當時,我們誰不說她是萬里挑一的妻子,真不知道你這兒臭小子哪來的福氣才能娶到人家,結果呢,你不知珍惜也就罷了,還生出那麼多事去糟蹋人家,我、我真是打心裡看不起你!”
徐知欽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垂眸坐在那兒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不想那人一開啟話匣子,藉著酒勁兒竟是停不下來了。“不過說來說去,你小子確實也是個有福氣的,再娶的媳婦兒擅長經商,新鋪子開張第一天,跟百慶樓打擂臺也就算了,還能把百慶樓的生意都搶走,著實讓我等佩服!”
徐知欽聽著聽著,也就明白了他們為何會突然約自已來此喝酒。
因為月娘揚名了,而他徐知欽日後定能靠著月娘,扶搖直上。
類似這樣的話,其實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大婚那日便有賓客說出來了,只是他只當做一句玩笑話。
而今再聽,除了他自已,根本沒人認為這是一句玩笑。
意識到這點後,徐知欽心裡頓時有些不舒坦。
他一個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哪裡就靠女人了,日後他定能靠自已的一身武學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他的功績同月娘沒有半分干係。
只是這些話,他懶得同那些人解釋。
仰頭喝了三杯悶酒,便告辭離開了。
哪料剛走出酒樓,迎面就見到了府裡的人。
來人也不直接說出了什麼事,只說老夫人急著見他,以致徐知欽以為母親又犯病了。
急匆匆趕回家後,卻見母親好端端的在椅子上坐著,精神還行,只是臉色不大好看。
“你看看你給我找的好媳婦兒!”
徐知欽先是一臉莫名,緊接著,內心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煩悶充斥了。
當初要娶月娘過門的時候,母親是家裡第一個答應的,甚至在他未回京前,便在信上說她會勸住姜苒。
可結果呢?
雖說最後與姜苒和離了,但他從未後悔過,畢竟月娘才是他心中摯愛。
可是姜苒一走,母親卻又對月娘處處挑剔,不管她怎麼做,似乎都不得母親的心。
然而姜苒還在的時候,他也著實沒有看出母親對姜苒多袒護。
母親究竟想要什麼,他實在是看不明白。
“月娘新鋪子開張,在天都城名聲大噪,這不是好事嗎,母親怎麼又鬧起來了?”
徐老夫人一下子就聽出他話裡的責怪之意,當即變了臉色。
“哪裡是我鬧,正因為她立了功,我想著也算是件好事,便讓黃嬤嬤去海棠軒請她過來說話,哪料她連面都不露!
“而你更甚,什麼都不問清楚,便直接怪到為娘頭上,我看你現在是徹底被她迷住了,早把生你養你的老孃拋到腦後去了!”
徐知欽抹了把臉,愁悶不已地坐下。
“母親怎麼又說起這話了,兒子哪敢責怪您。
“至於月娘,許是今天在鋪子裡忙活一天累了,我回房後自會好好說她,明日讓她親自來守正堂向您請罪,如何?”
徐老夫人聞言,臉色漸漸緩和了幾分,只是出口的話依舊冷硬。
“欽兒,不是娘存心跟她過不去,只是媳婦兒不能慣,不然養出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日後難保不會惹出禍來。
“更何況她那樣的身份,當初咱們娶她進府的時候,外面本就有不少閒言碎語,若是你壓不住她,日後還不要被人說咱們全家都是被她養著的。”
徐知欽一聽這話,瞬間就想到了酒樓同窗之言,越發覺得母親在理,當即起身告辭。
待回到海棠軒,見溫霽月還在榻上躺著,一個箭步走上去就把人拽了起來。
“這會兒才什麼時辰,誰家娘子如你這般憊懶!”
溫霽月皺眉,“徐知欽,好端端的你又發什麼瘋,我今日都做了什麼,難道你不知!”
徐知欽一哼,“站在鋪子門口逢人賣笑,算什麼正經事,你還等著我誇你不成!”
溫霽月見他拿自已暗比青樓女子,頓時氣壞了,難以自控地甩了他一巴掌。
“徐知欽,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
這一掌乾脆利落,又打得猝不及防,以致徐知欽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旁的喜兒則是當場傻了眼。
“姑娘,您、您怎麼敢動手打姑爺啊!”
她雖是姑娘的丫鬟,卻也知道夫字天出頭,丈夫便是女子的天,那是萬萬不可動手的!
溫霽月卻瞪著徐知欽那張難以置信的臉,不以為然。
“我為何不能打,只需他欺負我,卻不許我還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自認為自已足夠隱忍了,自打隨他進京之後,他做的事情每一件讓她開心的。
若是放在以前,似他這般無能無用的男人,她根本不會嫁。
“徐知欽,我告訴你,我不是姜苒,她受得了委屈,我可不受!
“我什麼樣的作派,你是清楚的,所以日後再敢給我臉色瞧,我定會將你徐家人的嘴臉宣揚得滿城皆知!”
“你、你……”
徐知欽瞪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捂著臉憤憤走了。
溫霽月半點也不慣著,當即讓喜兒鎖上海棠軒的院門。
“既不願意在這兒待著,那以後也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