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叫我幹什麼啊?”
被突然攪了興致的姜銘,一臉的不悅。
“叫你來,你來便是!”姜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姜銘被他突如其來的呵斥,嚇得只好乖乖閉嘴,跟著走出了正堂。
二人剛一走進姜堰的書房,姜堰便臉色陰沉地看向姜銘,眼眸中射出道道寒光,“去把姜綰那個荷包給我拿出來!”
“什麼?”姜銘滿臉驚詫。
“趕緊去給我拿過來!聽不懂是嗎?”姜堰眼眸森然,臉色愈發陰沉。
姜銘被他盯得心虛,定了定神後連忙關好房門,才紅著臉,結結巴巴道:“大……大哥,你且小點聲,別叫父親母親聽見了。”
“大哥……你聽誰說姜綰那個丟了的荷包,在我這裡的?大家不是都以為她的荷包丟……”
姜銘被姜堰銳利如刀的目光盯得,沒敢再繼續狡辯下去,低著頭摸了摸鼻子,連忙低聲道:“好好好,你且等著,我這就去把姜綰那個荷包拿過來。”
話落,姜銘便灰溜溜地走出屋子,回自已的院子了。
很快,姜銘便回到了姜堰的書房,他尷尬地將姜綰的一個繡著小雛菊的荷包,遞給了姜堰。
然後一臉無辜地開口:“大哥!你可怨我啊,我也不是故意要藏姜綰荷包的,誰讓她那時候那麼煩人,總像個哈巴狗一樣追著我。我也是被她煩透了,才……”
感受到姜堰向他投來銳利如刀的目光,姜銘立馬住了嘴,沒敢在狡辯下去。
姜堰見他如此混賬,不知悔改,氣得拳頭緊緊握起,雙眼中閃爍著怒火,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荷包。
可是一想到自已……姜堰又頹喪地低下了頭。
其實,他早就知道姜綰丟的那個荷包,在姜銘手裡。
他記得,那是兩年前的上元節,全家人一起去京城郊外的寶華寺上香祈福。
因為那日寺廟內香客眾多,來往人流擁擠不堪,導致姜綰裝著銀錢的荷包不見了。
因為急於找荷包,姜綰便和家人走散了。
最後,姜綰並沒有找到荷包,再加上手裡沒了銀錢,大雪漫天的寒冬,姜綰只能步行了兩個時辰才走回永安侯府。
姜堰也因此凍傷了雙手雙腳,染了很重的風寒,在院子裡躺了一個月才敢下床走動。
而真實情況是,是姜銘命府裡一個眼生的小廝悄悄上前偷走了姜綰的荷包,故意不想讓姜綰跟他們一起回到永安侯府。
而姜綰也以為自已的荷包,是真的被人偷走了。
其實姜堰也是有一日,在府裡的花園喂錦鯉的時候,意外聽到那個被姜銘指使偷了姜綰荷包的小廝,在偷偷跟另一個小丫鬟說這件事。
還說,因為這件事做的隱蔽,被三少爺賞了十兩銀子。
可姜綰荷包丟了的真相,直到現在,全家人除了他和姜銘知道,其他人應該也全都不知道。
一想到這裡,姜堰的就感覺胸口憋悶的難受,彷彿有一種像火一樣的氣流鬱結在他的喉頭,煎熬的呼吸急促。
姜銘見他臉上怒火沒那般強烈了,連忙小聲開口央求道:“大哥,我藏姜綰荷包這件事,你可別千萬別告訴父親母親,否則他們知道了,定會責罵我,讓我去跪祠堂的!”
“這大冬天,那祠堂陰冷陰冷的,我這身子骨可受不了。”
聽到姜銘這句話,姜堰只覺渾身冰冷,心如刀割。
姜銘一個男子,身為堂堂軍營上騎都尉,身強體壯,都害怕去罰跪那陰冷的祠堂,可是這四年來,無論春秋冬夏,姜綰被父母懲罰夜裡去跪祠堂的次數,早就已經數不勝數了。
而且在他印象裡,好像每次還都是老三姜銘在一旁煽風點火,讓父親母親多罰跪姜綰幾日。
而父親母親和他們竟然從裡來都沒有想過,讓姜綰一個身子單薄的女孩子,在夜裡跪祠堂是多麼殘忍,多麼傷身子的一件事。
真是可笑至極!針不紮在誰的身上,誰永遠都不知道疼!
因為他們幾乎沒有被父母在夜裡罰跪過祠堂,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姜綰在夜裡被罰跪祠堂,是有多麼的痛苦難捱。
姜堰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姜銘,他忽然覺得,自已的家人竟然都這麼可怕冷血。
當然,這個人,也包括他自已在內。
因為對姜綰這個親妹妹而言,自已又何嘗不是一個施暴者呢?
冷暴力,難道就不是暴力了嗎?
甚至這更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冰刃,會將人傷得痛徹心扉吧?
姜堰依然記得兩年前冬日的一個深夜,府里門下一個綢緞莊,因為給宮裡進貨進度出現了面臨延期的問題,為了趕進度,能夠按時交貨,他忙的日夜顛倒,廢寢忘食。
姜綰知道後自已在夜裡默默做了夜宵後,提著食盒,冒著大雪走了半個時辰的路,來給他送到了綢緞莊。
可是他知道後,卻大發雷霆,見都沒見姜綰,就讓隨從把姜綰趕了出去。
講完心疼他餓肚子,硬是乞求隨從把她做的夜宵留下。
可是最後他知道後,卻吩咐隨從把姜綰提來的那個食盒直接扔了出去。
他當時之所以生氣,是覺得姜綰身為自已的親妹妹,永安侯府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親自做飯送夜宵送來,簡直就是丟了他們永安侯府的臉面。
畢竟,這種卑微的事情,他們作為永安侯府的主子,是沒有人會降低身份去做的。
其實當時的姜堰,在讓隨從把那個食盒扔出去後,也是有些後悔和愧疚的,覺得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後來一想,覺得反正她是讓隨從在姜綰被趕走之後,才扔的那個食盒,所以姜綰應該是不知道的。
可是後來他終於忙完綢緞裝的生意,回到永安侯後後,卻偶然看見姜綰提著那個被他讓人扔出去的食盒,再請家裡一個家丁幫忙修補。
當時的他一陣心虛,連忙裝作無事人一樣就匆匆回自已的院子了。
但是,姜堰記得很清楚,從那次以後,姜綰就再也沒有去夜裡給他送過夜宵,就連在府裡碰到他,都是嚇得躲得遠遠的,不敢再跟他打招呼,說話。
可是在那之前,姜綰幾乎經常都是在府里門房處,等著他在店鋪裡忙完回來,笑著上前跟他打招呼,把她自已做了一些時令的小食,雙手捧著,一臉虔誠地送給他。
無錯書吧雖然他每次都是不給姜綰好臉色地收下了,可姜綰卻並不計較,而是依舊覺得很有成就感,樂此不疲地堅持給他做這些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