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冬日,我們慈幼局斷了口糧,所有的孩子餓得被迫上街乞討。”
“有一日,姜綰在悠然居的門口乞討時,撿到了一隻金步搖,她明明已經餓兩天了,可那孩子卻沒有去當掉那隻金步搖買吃的,而是在悠然居的門口,連續等那個丟失金步搖的貴家小姐三日。”
“因為小姜綰,當時偶然聽到那個貴家小姐,和自已的朋友在吃飯的時候說,那支金步搖,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姜綰自已從小沒有感受過母愛,她就也見不得別人承受失去母親的痛苦,直到三日後,那個貴家小姐真的去悠然居,找金步搖了,姜綰才去別的酒樓後院乞討。”
謝姑姑說著說著,眼淚就忍不住了。
抹了一把眼淚後,又繼續道:“姜公子不會明白,在酒樓的門前,乞兒們是很難討到吃食的,只有去酒樓後院的廚房泔水桶,才能撿一些吃的。”
“可是當時的小姜綰,為了能把那隻金步搖還給那個失主,寒冷的冬天,她硬是生生忍著餓肚子,就悄悄守在悠然居的前門,仔細看著,希望能夠看到那個貴家小姐出現。”
“苦等了三日後,小姜綰終於等到了那個貴家小姐,可是她也因為挨餓受凍,染上了風寒,高燒不退,險些喪命。”
說到這裡,謝姑姑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當時我們問她,為何要這麼傻,這麼執著?”
“她說,她沒有體會過母愛,她也不忍心那位貴家小姐,失去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她聽那位貴家小姐說,那支金步搖上,有她母親的味道。”
“她還說,她也不能撿到別人東西,不還回去,因為她要走做一個拾金不昧的好孩子,將來她的家人,她的母親知道了,也會為她驕傲,她不想讓自已的家人對自已失望。”
“姜公子如若不信我所言,可親自去問那悠然居的掌櫃。便知真假。”
謝姑姑說完這件傷感的往事,她自已也已經哭紅了眼睛。
而一旁的姜堰則是眼睛陡然睜大,訝然中僵在原地,眼神黯淡無光,臉色慘白如紙。
七年前?悠然居?
這幾個字眼猶如一道驚雷,劈得他大腦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眼神茫然。
原來七年前,姜綰就在自家的悠然居門前乞討過?
還是寒冷的冬天。
他的親妹妹,竟然去自已家的酒樓門前乞討!
去自已家後廚的泔水桶撿客人的剩菜剩飯吃!
突然,姜堰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搖搖欲墜地就要栽倒。
車伕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為什麼會這樣?
姜堰只覺好似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桶冰水般,全身發麻,胸悶的喘不過氣來,就像是被人緊緊揪著心臟般悶痛。
“大少爺,你沒事吧?”車伕連忙出聲詢問。
“無礙,無礙……”姜堰閉上眼,緩了好一會兒,緩緩睜開。
就在這時,只聽見屋裡傳出來小孩的哭喊聲,還有爭吵聲。
只見蘭蘭又抱著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女孩,從裡面跑出來。她懷裡的小女孩哭的淚眼汪汪,不停地抽噎著。
“謝姑姑,你快進去管管李大山吧,綿綿的手帕,被她給搶走了。”
蘭蘭氣呼呼地跟謝姑姑告李大山的狀。
謝姑姑見小綿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連忙心疼的抱在懷裡輕哄:
“綿綿乖啊,不哭不哭了!一會兒姑姑就去教訓李大山,幫你把帕子要回來好不好?”
一聽,無奈地皺了皺眉,回道:“你先進去把綿綿哄好,告訴她,我一會兒就去教訓李大山,幫她把手帕要回來。”
“哇!嗚哇哇!我就要帕子,我要我的帕子……嗚嗚嗚!”
不提帕子還好,謝姑姑一提,小綿綿就哭的更兇了。
姜堰看得也是有些動容,他隨手將自已腰間的一塊玉佩解下來,就要遞給小綿綿,“綿綿不哭了,大哥哥把這個送給你玩,好不好?”
“嗚哇哇……”小綿綿卻一個勁的搖頭,奶聲奶氣地哽咽著:“我不要!什麼我都不要……我就要孃親的帕子……嗚哇哇……”
小綿綿扭過頭去,委屈地撲在謝姑姑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姜堰遞著玉佩的手,尷尬地僵住了。
謝姑姑見他也是一片好心,連忙苦笑著開口解釋:“姜公子有所不知,綿綿這帕子是她母親在病逝世前,留給她的唯一東西了,小綿綿一直視若珍寶,每天夜裡都要摟著那個帕子才肯睡覺。”
“但是經常有些大孩子,總是喜歡搶她的帕子。”
就在這時,那個叫李大山的小男孩,就拿著一把戒尺,跑過來了。
然後紅著臉,把手裡的一塊破舊的帕子,遞給了謝姑姑懷裡的小綿綿,“綿綿快別哭了,哥哥這就把帕子還給你!”
小綿綿一聽頓時就止住了哭聲,一雙淚眼汪汪的大眼睛,噙住淚珠,欣喜地接過帕子,然後緊緊地護在懷裡,生怕在被人搶了去。
“對不起,謝姑姑,我知道錯了,您打我吧,只要您別生氣就行。”
說著,李大山便自已跪到謝姑姑跟前,雙手高高地舉著一把戒尺。愧疚低著頭,不敢看謝姑姑的眼睛。
謝姑姑接過戒尺,不過她並沒有立馬就打李大山,而是臉色嚴肅地質問,“你這麼大了?還不懂事,明知不對,為何還要搶綿綿的帕子?”
無錯書吧“我……”李大山臊得漲紅著臉,支支吾吾。
謝姑姑見他跪在地上,冰的哆哆嗦嗦,也不忍心繼續叫他跪著,便又溫聲問道:
“大山,姑姑瞧著你平日裡也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麼今日,也和那幾個小傢伙一樣不懂事,來搶綿綿的帕子?”
“你只要說實話,姑姑便不打你。”
“我……我……”陳大山臊得緊緊攥著拳,一咬牙,重是哄著臉開口道:“綿綿說,那個帕子上有她媽媽的味道。”
“我沒有過媽媽,不知道什麼是媽媽的味道,所以我也想聞聞,什麼事媽媽的味道。”
“蘭蘭和他們都聞過綿綿帕子的味道了,可是綿綿一直不捨得給我聞,我今日實在沒忍住,就搶……”
話沒說完,陳大山就自責地抽了自已一個耳光,“對不起,謝姑姑,今日是我做錯了,枉費您平日對我們的教導,對不起……我該打,我真的該打……”
“啪!啪!啪!”
陳大山一個接一個地抽著自已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