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瑤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夫君，你是讓我嗎？是讓我隨便處理她們嗎？不會吧夫君，你對我這麼好啊。”
左小瑤的話越誇張，底下的人越慘白。
這是演上癮了，不知為何，沉奕倒是很受用她這副裝出來的模樣：“你隨意。”
左小瑤這才正視這群人：“那就，全換了吧。”
此言一出，正堂裡裡外外所有人都驚到抬頭，只是短短一句話，已經有人發出了啜泣之聲。
左小瑤：“我承認，一開始嫁入將軍府，我公孫槿華懦弱不堪，無法護住自已和將軍，在我與將軍被趕走的時候，全府上下的僕人竟沒有一個人反駁，沒有一個人出來反抗，你們看誰強便跟著誰，我回來之後，你們又果斷放棄葉金枝投向我，昨日也是，這幾人幾句話便讓你們不堪一擊，闖進我與將軍的房間，毫無敬畏之心，我並不需要這麼多沒腦子，沒良心，沒忠心，沒骨頭的下人，因為你們隨時都可以成為別人的僕人。”
左小瑤：“我知道你們有自已的苦衷，或為保全性命，或為養家餬口，但我說了這樣的僕人哪裡都有，也哪裡都需要。”
“林臨。”
林臨正怔愣著，知道自已也將被趕走，此時卻聽到夫人叫他，應道：“夫人。”
左小瑤：“你曾經也搖擺不定過，算不得十分忠心，但也有個七七八八，你和高達二人留下，將所有僕人一應換下，該賣去哪兒、打發到哪兒你們二人負責。”
“是。”
左小瑤看向沉奕：“將軍。朝廷對大軍士兵的賞銀不高，很多士兵家中妻兒日子過得緊巴，不妨如此，府內的絕大多數家僕，就由其妻兒頂入，有些受了傷的不能再打仗的也納入，月銀高些，不籤賣身契，您看如何。”
如此一來，將軍府的忠心程度大大提高。
沉奕看著左小瑤：“甚好。”
沉奕：“夫人仁慈，若是本將軍，這些個人，一個也走不出將軍府。”
所有人血液凝固，頭壓得死死的不敢說話。
他們其實從未想過將軍還能醒來，那個被郎中判為死刑的將軍還能醒來...…
左小瑤：“那這二位姨娘，夫君，妾身該如何處理。”
她沒有提及在第一排角落裡安靜的沈柳柳。
左小瑤其實也在想沉奕會怎麼處理，她不想沉奕殺掉她們，他剛醒來，沒必要為這麼兩個賤人惹一身騷。
沉奕起身，不著痕跡地看了兩人一眼，拋下一句話大步離去：“將軍府裡，從未有過什麼姨娘。”
話一出，兩人癱軟在地上，同時恨恨地看向左小瑤。
羅玉菱抓住葉金枝：“葉金枝，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你敢賴我頭上，你是不是想死！我告訴你，我羅玉菱不是好惹的！”
葉金枝被抓地生痛，冷著一張臉道：“公孫槿華，別以為你勝利了，我絕對不會離開將軍府，也絕不會讓你贏到最後。”
左小瑤扶著腰站起來：“好的，葉姑娘，不說了，我去休息了。”
葉金枝無暇再爭辯口舌，羅玉菱已經撲了上來。
沉奕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呢？
他不會偷偷殺掉這兩個貨吧。
左小瑤想不太明白，踏出正堂，看見了小禾。
她跟所有人跪在一起，再也不在她身邊。
左小瑤不受控制地停下來，站在她旁邊，小禾抬起頭看向她，眼神卻有些躲避：“夫人......”
左小瑤嘆了口氣：“小禾，陪我去餵魚吧。”
小禾取來了魚食遞給左小瑤，她抓起一把，很慢很慢地撒入河中，一瞬間所有魚兒都要搖著尾巴過來搶食。
左小瑤：“小禾，今早我醒來你為何不在我身邊。”
小禾猜不透她的心思，猶豫道：“將軍醒了，小禾不敢打擾夫人和將軍的好事。”
左小瑤很平靜：“為什麼要給我下藥？”
小禾聞言一驚，眼眶刷一下紅了，撲通一聲跪下：“夫人，小禾……”
左小瑤側頭看著她，小禾才是十幾歲的姑娘， 她整個人是那樣地單純無害，她眼睛看著自已的時候，總是那樣忠心，那樣坦誠。
左小瑤：“有那麼多破綻，我偏偏裝作看不見。那男人一出現，你便太過刻意地向我解釋，向我推薦蜜棗湯，卻不想讓我喝第二碗，我頭暈的時候你就消失了……只有你端過來的湯，我才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
她以為，小禾在這世界，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她以為，小禾與她相依為命那麼久，對她是當親人般對待，可一切竟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小禾哭了，兩行淚水落下來：“夫人，對不起，她只說讓夫人受點挫，我不想幫的，我不想害死夫人的。”
她瞭解那男人的底細，知道藥效如何，也明白清白毀了後的代價，如今她說不想害死她。
左小瑤靜靜地又撒了一把魚食：“後來想想，為什麼羅玉菱抽了你一鞭葉金枝便制止了，她們既然想折磨我，又怎麼會把你送給我們伺候，你是葉金枝的人吧。”
小禾哭著搖頭：“不是的，我的心裡真的只想跟著夫人。”
左小瑤：“你跟著我受了那麼多苦，時時提醒我不該做什麼，幫我做所有我安排給你的事，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信任你，我從來，沒有一次，我懷疑過你是誰。”
小禾一顆顆的淚落下來，她知道今天的結局，知道昨晚一旦成功了，夫人付出來的代價是什麼，可她被恩情所制約。
夫人對她有恩情，葉府也有，她做不到要完全忘懷，她做不到。
她以為做這一次就好了，她以後一定好好跟著夫人。
可是她心裡又比誰都清楚，如今的夫人，不會原諒她的。
左小瑤覺得眼睛裡乾澀，她硬生生忍住一顆淚，俯身擦去了小禾的淚水：“還記得，我讓你去挖的東西嗎？”
小禾點頭。
左小瑤：“那裡是我給你放的身契和銀兩，足夠你安度一生，你去吧，從此我們再也不用見面了。”
小禾不可置信地看著左小瑤，痛哭出聲。
夫人，不要她了。
即便不要她了，還是不忍心懲罰她。
等她哭得小聲了些，左小瑤把手裡的魚食全部放掉，聲音輕輕的：“不過走之前，我想問你一句。小禾，那日在草屋，是誰將我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