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迷霧中緩緩前行,腳下枯枝敗葉發出“嘎吱”的聲響,在這死寂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
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叫聲毫無徵兆地在濃霧中響起,哭聲尖銳淒厲,彷彿被詛咒的怨靈在哀號,聲音飄忽不定,似是從幽冥地府傳來,又似在二人身邊的每一寸空氣中迴盪。
北堂紫菱的臉色瞬間煞白,渾身的血液彷彿都被凍住,她驚恐地睜大眼睛,緊緊抓住李睿淵的衣角,手中的短劍也止不住地顫抖,“李師兄……這、這是什麼東西?”
李睿淵的心臟猛地一縮,握著佩劍的手因緊張而指節發白,他強自鎮定,壓低聲音道:“別怕,可能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然而,那嬰兒的啼哭聲卻越來越大,像是要將他們的靈魂都撕裂。每一聲啼哭都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刺進他們的心底。
一陣陰風吹過,濃霧如活物般翻滾湧動。一個模糊的黑影在霧中一閃而過,速度快得讓人無法看清。李睿淵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還來不及反應,無數雙蒼白的手臂從濃霧中伸出,那手臂上青筋暴起,指尖還滴著血水,朝著他們瘋狂抓來。
北堂紫菱嚇得尖叫出聲,手中短劍胡亂揮舞。李睿淵也奮力揮劍砍向那些手臂,然而每砍斷一隻,就會有更多的手臂伸出來,彷彿永遠也砍不完。
濃霧中,那嬰兒的啼哭聲愈發瘋狂,像是在嘲笑他們的無力掙扎。而那些手臂也越逼越近,眼看就要將他們徹底吞噬。
突然,李睿淵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從懷中迅速掏出火摺子,用顫抖的手將其點燃。火苗微弱地跳動著,那些手臂在火光的照耀下似乎有了一絲畏懼,停滯了片刻。
趁著這個機會,李睿淵拉著北堂紫菱,拼命地朝著前方奔去。但那嬰兒的啼哭聲如影隨形,在他們身後緊緊追趕,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們繼續向前,地面開始變得泥濘不堪,好似踏入了一片被詛咒的泥沼之地。潮溼的泥土在腳下軟塌塌地陷落,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道,那氣味像是腐爛的屍體和衰敗的落葉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前方出現了一片廣闊的沼澤地,如同一張大張的魔口要將他們吞噬。沼澤中渾濁的泥水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不時有氣泡破裂,散發出更加刺鼻的瘴氣。二人望著這片危險的沼澤,面色凝重,只得小心翼翼地繞路而行。
沒走多遠,他們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走近一看,是一條湍急的河流攔住了去路,河水冰冷刺骨,幽藍的水面上還漂浮著一些奇怪的漩渦,那些漩渦猶如惡魔的眼睛,詭譎地轉動著。
河水開始不安分地翻騰起細碎的浪花,發出詭異的“咕嚕”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下掙扎著要衝出來。突然,原本還算平靜的水面開始劇烈震顫,一圈圈漣漪以一種極為詭異的節奏向外擴散,所到之處,河水彷彿被賦予了生命,瘋狂地扭動著。
緊接著,河中心的一個漩渦驟然加速旋轉,深不見底的漩渦中心好似連線著無間地獄,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水下湧起,伴隨著一聲沉悶而又令人膽寒的吼叫,那聲音彷彿是被詛咒的靈魂在痛苦地嘶吼。
一隻巨大的怪物從漩渦深處緩緩升起,河水如瀑布般從它的身軀滑落,發出“嘩嘩”的巨響。
這怪物身形似雕,卻生著一對巨大而扭曲的鹿角,鹿角上還纏繞著一些腐爛的水草和滑膩的水藻。它的眼睛猶如兩團燃燒的血焰,在迷霧中閃爍著殘忍嗜殺的光芒,那光芒掃過之處,空氣彷彿都被灼燒得“滋滋”作響。蠱雕張開血盆大口,鋒利如刃的獠牙上還掛著一些不知是何生物的殘肢碎肉,牙縫間流淌著渾濁的血水,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胃中一陣翻湧。
“啊!這是什麼怪物!”北堂紫菱嚇得花容失色。
“蠱雕!”李睿淵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將北堂紫菱護在身後。
蠱雕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波在空氣中震盪,震得周圍的樹木簌簌發抖。它張開大口,噴出一股黑色的霧氣,霧氣迅速瀰漫開來,將二人籠罩其中。北堂紫菱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
蠱雕鋒利的爪子猶如鋼鉤,直直地朝著北堂紫菱抓去。北堂紫菱想要躲避,卻因那黑色霧氣的影響,身體變得遲鈍起來。
眼看那爪子就要觸及北堂紫菱,李睿淵一個飛身,擋在了北堂紫菱身前。他揮劍朝著蠱雕的爪子砍去,“鐺”的一聲,劍與爪子碰撞,濺出一串火花。蠱雕被這一擊激怒,它張開血盆大口,再次噴出一股黑色的毒焰,朝著李睿淵和北堂紫菱席捲而來。
李睿淵將北堂紫菱護在身後,運起內力,用劍在身前劃出一道劍氣屏障。毒焰撞擊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蠱雕趁著這個時機,伸出另一隻爪子,繞過劍氣屏障,抓向李睿淵的後背。
北堂紫菱看到這一幕,驚呼道:“師兄小心!”李睿淵回身一劍,勉強擋開了蠱雕的爪子。但此時,蠱雕的尾巴猶如一條鋼鞭,朝著二人橫掃過來。李睿淵一把抱住北堂紫菱,飛身躍起,躲開了蠱雕的攻擊。
蠱雕見連續攻擊都未得手,更加狂躁起來。它再次張開大口煽動翅膀衝向北堂紫菱,想要將北堂紫菱吞下。
李睿淵眼神一凜,提劍飛身擋在了北堂紫菱身前,手中佩劍挽出數道劍花,劍影閃爍織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劍網。蠱雕一頭撞進這劍網之中,發出一聲憤怒的嘶鳴。它的翅膀扇起狂風,沙石飛揚,迷得人睜不開眼。
無錯書吧北堂紫菱被狂風吹得身形不穩,踉蹌幾步。李睿淵一邊抵擋著蠱雕的攻擊,一邊大聲喊道:“紫菱,快找地方躲避!”
北堂紫菱咬了咬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不,我要與你並肩作戰!”說罷,她握緊短劍,朝著蠱雕刺去。
蠱雕靈活地一扭頭,避開了北堂紫菱的攻擊,同時伸出爪子抓向她。李睿淵一個側身,將北堂紫菱拉到自已身後,自已的肩膀卻被蠱雕的爪子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鮮血瞬間染紅了李睿淵的衣衫,但他彷彿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再次挺劍朝著蠱雕刺去。蠱雕被李睿淵的氣勢所懾,稍稍後退了幾步。趁著這個間隙,李睿淵轉身對著北堂紫菱說道:“快走!”
北堂紫菱看著李睿淵受傷的肩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她知道此時不能意氣用事,只好不捨地朝著後方退去。
蠱雕扇動著巨大的翅膀,帶起一陣狂風,繼續朝李睿淵撲了過來。
李睿淵身形一閃,避開了蠱雕的撲擊。趁著蠱雕尚未收勢,他提劍朝著蠱雕的腹部刺去。劍刃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寒芒,然而蠱雕反應極快,側身一躲,劍只在它堅硬的鱗片上擦出一串火花。
蠱雕發出一聲怒吼,轉身用鋒利的爪子橫掃過來。李睿淵迅速向後躍去,那爪子掀起的勁風颳得他臉頰生疼,趁著蠱雕爪子落地的瞬間,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手中佩劍如閃電般刺向蠱雕的眼睛。
蠱雕頭部一甩,鹿角朝著李睿淵撞去。李睿淵只得收劍抵擋,“砰”的一聲,他被巨大的衝擊力震退數步,握劍的手虎口發麻。
李睿淵深知不能再這樣一味的躲下去了,必須速戰速決,他只能一賭。
李睿淵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腦海中迅速浮現出太虛基本劍法中的第四式。屏息凝神,沉浸其中。片刻之後,李睿淵開始調整內息,內力在經脈中如潺潺溪流般流轉,逐漸匯聚至手中的佩劍。
與此同時,蠱雕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雙翅一振,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向李睿淵迅速襲來。狂風呼嘯著,蠱雕的身影在風中快如鬼魅,那鋒利的爪子閃爍著寒芒,直逼李睿淵的面門。
眨眼之間,蠱雕已近在咫尺,它的爪子眼看就要觸及李睿淵的面龐,死亡的氣息瞬間籠罩下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睿淵動了。
他的身體騰空而起,身姿飄逸而靈動。只見李睿淵手腕一轉,手中的佩劍閃爍著寒芒,以一種看似輕柔卻暗藏千鈞之力的姿態橫向揮劍,口中大喝一聲:“劍劃流雲!”
剎那間,劍勢如虹,劍氣呼嘯而出,在空中交織成一片絢爛的光影。凌厲的劍氣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似要將這周圍的迷霧都驅散殆盡。劍身所過之處,空間彷彿都被切割開來,留下一道道細微的劍痕。
蠱雕感受到這股強大的劍勢,血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忌憚,但隨即被狂怒所取代。它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股黑色的毒霧,伸出巨大的利爪想要阻擋李睿淵的劍勢。然而,劍勢一往無前,將那毒霧撕開一道口子,瞬間斬斷了它的利爪,劍光直直地朝著蠱雕的身軀劈去。
劍光如閃電般沒入蠱雕的胸口,它發出一聲痛苦而憤怒的咆哮。巨大的身軀猛地一顫,黑色的血液從傷口處噴湧而出,灑落一地,將地面染得一片漆黑。
蠱雕的翅膀無力地耷拉下來,再也無法支撐它龐大的身體。隨後開始搖搖欲墜,重重地摔在地面,砸起一片塵土。
李睿淵快步走向癱倒在地的北堂紫菱,輕輕扶起她。北堂紫菱面色蒼白,眼神中仍帶著尚未消散的驚懼,李睿淵輕聲安慰道:“紫菱,已經沒事了。”
安頓好北堂紫菱,李睿淵緩緩走向前去觀察蠱雕。看著蠱雕一動不動的身軀和地上流淌的大片黑血。李睿淵心中有些意外,沒想到那本劍譜中所學施展出來的威力居然這麼強悍,竟然僅用一劍就能將這兇悍的蠱雕斬殺。
想到此處,李睿淵不禁心生感慨,師父百里嘯天的實力究竟有多麼恐怖。
身旁的北堂紫菱呆呆望著蠱雕的屍體,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對李睿淵說道:“你剛剛那一劍所展露出來的實力太恐怖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凌厲的劍招。這難道就是劍聖的劍道旨義嗎?”
李睿淵輕輕搖了搖頭,“師父的劍道旨義高深莫測,我不過是初得皮毛,若不是危急關頭,我也未必能將這劍式使得這般順暢,誤打誤撞罷了。”
北堂紫菱蓮步輕移走近李睿淵,俏臉上猶帶幾分驚悸後的蒼白,卻綻出一抹淺笑:“師兄,你太謙虛了。”眼中滿是對李睿淵的感激,“方才那蠱雕兇悍至極,若不是你關鍵時刻的那一劍,我恐怕早已成了那惡獸腹中之食。”
李睿淵聞言,輕輕一笑:“紫菱師妹過獎了,不過是平日裡隨師父勤加練習,再加上危急時刻的臨場應變罷了。只是此次雖擊退了這蠱雕,前路想必也危機四伏,還需小心為上。”
說罷,李睿淵將佩劍還入鞘中,劍入鞘的剎那,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他抬頭望向遠處被霧氣籠罩的山林,說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