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隊長不禁狠狠打了個寒顫。
心中只萬分慶幸,幸好舊帝有眼光,一路看好讓陛下上位。
不然要真弄起什麼奪權的事。
……他這種炮灰就真怎麼死都不知道了。
剛放下心,氣還沒喘勻。
突然,轉頭髮現陛下從後面繞了圈。
回來時,手中極不符合形象地捧了一大束紅玫瑰,還拿了個禮物袋,另一手拎著他剛拿來精緻包裝的特飼牛肉。
眉梢揚起,眼尾狹長半眯,望著手裡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一雙桃花眼止不住地散發愉悅。
路過時,似乎想起還有個人。
鬱禮停住腳步。
回頭掃了眼那普通的救護車號,皺眉道:
“把皇室醫院最好的專家叫來。”
……那個一看就冒冒失失,不怎麼靠譜的樣子。
話落,桃花眼中愉悅散去,臉色一冷:“還有,讓零號滾來解釋,已經第二次,為什麼還讓人受了傷!”
語氣森冷到極點。
聽得讓親衛隊長一陣戰慄。
心中為零號默默點蠟。
只還來不及應答,裡面突然傳來高聲叫喊:
“家屬呢!家屬怎麼還不過來!”
鬱禮:“……”
為了保持人設,只得咬牙被迫中止問責,順從地大步又進去。
親衛隊長飛速完成陛下吩咐的傳話筒工作,沒得到允許想離開又不敢,最後猶豫了秒,刻意落遠幾步也跟著進去。
曾經初泠時常因為濫用抑制劑導致進醫院。
這老醫生對初泠來說已經是老熟人了。
詢問了番,聽到初泠竟然因為不顧醫囑用了異能,毫不客氣的老醫生直接暴躁了。
氣到白鬍子亂飛,逮著教訓了好一陣。
然後看著初泠那靈魂出走一言不發的平靜表情。
渾然像是你罵歸你罵,一句不進腦。
……也是,要是這位肯聽醫囑好好照顧自已。
這些年也不可能三天兩頭出問題讓他一個不坐班的名譽主任都臉熟了。
快給氣笑了的老醫生:“……”
好好好。
我治不了你。
就不信其他人還治不了你了?
老醫生一嗓子就把鬱禮給吼進來,人還沒邁進屋,便是劈頭蓋臉的連坐怪罪,
“身為家屬也不管管!你怎麼當的丈夫!”
“還有,為什麼他體內資訊素含量這麼低,你是身體也有問題嗎?還是小兩口鬧脾氣不給他資訊素?”
“我給你說,這小子情況是真的很危險,再這麼作下去,你就等著給他收屍喪偶另娶吧!”
一語激起千層浪。
神魂遊離、慷慨激昂罵自已時都全程沒聽,一沾上鬱禮瞬間回神的初泠:“……?”
莫名其妙被質疑能力並威脅喪偶的鬱禮:“……!”
初泠皺眉,還未從熱潮恢復帶了溫軟的啞嗓不悅維護:
“翟醫生,是我自已判斷失誤,高估身體情況貿然使用異能,不關他的事吧?”
木頭人終於有了反應。
聽著這滿滿的維護,老醫生愣了愣,心說那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居然還是真的?
真和這beta情難自拔、深陷熱戀……奉子——啊呸呸呸!
身為科學檢查過的老醫生,最後一個果斷打假。
不過……
他不可置信地推推老花鏡,盯著那從來我行我素、無法無天、沒人能治得了天天和閻王逼命長的糟心病人初泠。
這是真出了能治這小子的人了啊?
普天同慶!可喜可賀!
激動的翟醫生一個回頭,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降服了這糟心病人時。
迎面對上一張俊美出塵的臉。
一手捧著玫瑰和某家極貴的腕錶品牌袋,一手拎……那不是貝坎裡星的禮盒裝特飼牛肉嗎?
最近九區莫名其妙出了家賣高階食材的倒賣店。
平常的高階貨雖然也往來,但都有航運成本,往往送來已經不新鮮了。
這家倒好,那成本跟不要錢似的,主打一個極品新鮮且昂貴。
老饕鬄們都搶瘋了!
……好像今天上新的就這個?
他老婆還抱怨沒搶到貨,也不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
短暫從牛肉中回神。
不過沒平靜幾秒,翟醫生突然盯著鬱禮的臉疑惑問:“……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怎麼感覺這麼眼熟呢?
好像之前在哪兒見……
突然,某段記憶湧入腦海。
之前去帝星出差,到某個皇室殿下那兒會診時……好像其中就坐了……
突然,翟醫生瞪著鬱禮,一臉密佈的皺紋都要驚恐地嚇展了。
顫顫巍巍哆嗦著嘴皮,不可置信指著鬱禮,“你……你不是那個——”
還沒說完,鬱禮眼底一閃而過晦暗,語氣帶了旁人難以察覺的急,加快語速打斷:
“是,您說的對,身為初長官的伴侶,是我做的不夠好。”
捏著禮盒的指骨隱隱泛白。
鬱禮微微向後側頭,用眼神示意後面跟來的親衛隊長。
隊長一個激靈。
他剛剛才從零號那兒弄明白惹惱陛下的原因是說錯了話,千萬要在帝后面前幫陛下瞞好身份。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
大概是……情趣吧?
反正他是不敢再忤逆了——那窒息體驗,人生一次足矣。
緊隨其後便是聽零號對陛下的死亡質問痛苦哀嚎。
【天殺的!我怎麼知道為什麼!】
【明明買東西時都好好的,就開個車的功夫!誰知道回去怎麼又暈了!】
【這什麼體質啊我去!你說初泠該不會是已經發現了,然後可著我一個人嚯嚯吧?】
零號悲痛欲絕。
還沒洋洋得意這次沒退牛肉的決策果然英明正確。
然後就被陛下問罪了。
想到之前差點命喪初泠刀下。
這次又是連原因都不知道,就開始被連罪。
他一定是和初泠八字不合!
惡魔啊!這就是專門掌管他生殺捱打的惡魔!!
一通妖魔化渲染,聽得親衛隊長跟著頭皮一緊,還沒見面就生理性對未來帝后發怵。
當然,不是像零號對初泠和鬱禮同等程度害怕。
沒被帝國玫瑰摧殘過的他還只是單純害怕狠辣妖后一個不順心朝陛下告狀。
就以陛下這不值錢的樣子……
那分分鐘聽信然後喜提上西天啊!
好歹一個異能者,還是alpha。
竟然畏畏縮縮不敢去了。
直到聽到翟醫生那頓感不妙,貌似快要認出陛下的戳穿時。
這才急忙上前,一把拉住老人家起身,
“這個……翟醫生,我突然有個朋友突發惡疾,急需您來給看看!”
翟醫生還瞪著銅鈴大的雙眼,又驚又懼指著鬱禮:“你是陛——”
“對對對!塞了異物,您再不來看就要閉氣了啊!”
危險警報嗶嗶直升。
就以剛才零號那鄭重再三的提醒。
他深感如果真的今天這身份被捅破。
……那一個都別想活了!
猛一使力,幾乎是生拉硬拽將翟醫生調了個方向,在初泠看不到的角度,急忙捂嘴扯出去。
“唔唔唔——”翟醫生還沉浸在晴天霹靂的震驚事實,兩眼虛無。
鬱禮眉眼低垂,毫無攻擊性的姿態適時“提醒”:
“別走遠,問完翟醫生早點回來,我還想……多同他了解些病情。”
翻譯一下,人得留著,但不論什麼方法,儘快解決這事。
隊長腳步一頓,領會到後拖著翟醫生便出去。
屋內一時安靜下來。
鬱禮站在門口,捻了下竟然潮溼的掌心,驚覺方才竟然因差點暴露身份而擔心到如此地步。
……為什麼呢?
如果說了便說了,為什麼他會……這麼不安害怕?
害怕初泠知道,害怕他是個頂替者的事實暴露,害怕……
倏地,鬱禮心臟一緊。
接下來那個呼之欲出的推導,讓他只是一想就覺得無法接受。
初泠在知道真相後,再也不會像如今這樣沒有芥蒂的和他在一起。
像對待別人一樣的冷漠疏離,甚至,憎惡。
從小到大,對那爛透的世界,他有過憤怒,有過痛恨。
可唯獨沒有過害怕。
這世上沒有什麼讓他害怕的存在。
唯獨這一次,這唯一一次,如此害怕……會失去一個人。
鬱禮臉色一點點泛白,眼中漆黑翻湧,紅色開始斑斑點點溢位,抱著玫瑰花的手隱隱顫抖。
突然,初泠將不安的迷徒拉回現實。
對剛才的暗潮洶湧似乎毫無察覺。
初泠只怔怔望著鬱禮手中的東西,良久回神,清嗓帶了驚訝:
“你……把它們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