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著實也不是第一次抱她了,昨天抱著她逃跑的時候亦算是抱。
冷夜緩緩地調整了一下呼吸,而後慢慢地放下那有些僵硬的胳膊,開始拍著星彩的後背,試圖以此來安撫她那近乎崩潰的情緒。
然而就在這時,懷裡的人卻突然停止了哭泣。
仿若僵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那個姿態,彷彿時間在這一刻也有了片刻的凝滯。
“阿淵。”星彩輕輕地鬆開了他,而後仰頭問道。
“嗯?”
“如果有人跟你描述別人的記憶,你會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嗎?”
“不會,那畢竟僅僅是語言罷了。還有很多細節,很多感悟,不是親身經歷又怎麼能真切地感覺到呢。”
星彩沉默了。
“你現在仍然認為我就是蘇芸?”星彩再度抬頭,此刻她的臉上沒有戴面紗,也沒有做偽裝。
對於冷夜來說,那雙眼睛依舊是記憶中那般清澈的模樣。
“嗯。”
從他的感知中,能夠明晰地察覺到,她對於這個問題是超乎尋常地敏感。然而他依舊還是選擇了誠實地給出回答。
星彩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帶著些許失落神情地再度往稍遠的地方挪移了一點。
“蘇芸……的記憶,讓你感覺很真實?”
“是的……非常真實……就像是我……”
星彩的身體又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微微的顫慄彷彿傳遞出她內心深處的波瀾。
冷夜急忙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胳膊,雖然輕柔,但似乎是在努力地給予她支撐與力量。
“星彩,”
他緩緩低下頭,專注而執著地去尋找她的眼睛,目光中滿是認真與誠懇,
“我從來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恐怕我早就被索命了,又怎會安然無恙地站在此處與你交談。”
從他被訓練成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那一刻起,手上已然不知沾染了多少條人命。
其中有那無辜之人的,亦有那並非完全無辜之人的。
倘若真是人能幻化成鬼,那他必定是那最先見到鬼的。
“若是人能成鬼,最先死的恐怕是每朝的皇帝。”
星彩一時無言以對
然而對於自已的實際情況……
她緩緩地闔上雙眸,然後見到蘇芸依舊和她做出了一樣的動作,亦是那般靜靜地看著自已。
“你是誰?”
“你是誰?”
兩人竟是在同一時刻出聲。
一陣詭異至極的恐懼感仿若一條冰冷的蛇般倏地竄上了她的後背,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星彩急忙睜開了眼睛。
“…………”
星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
“看來那內宴,終究還是要再去一次的。”她做出了決定。
即便她知曉這很可能會帶來更為痛苦不堪的記憶折磨,但她似乎已別無選擇。
“好,我陪著你。”冷夜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仍舊帶著安撫之意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
“喲喲喲,吃飯啦~~”
就在這時,靈風那標誌性的大嗓門突兀地在門外響起。
兩人仿若觸電一般匆忙地分開了一些,一個眼神慌亂地看向天空,一個則略顯尷尬地盯著地面。
靈風滿手拎著菜餚,抬腳用力地踹開房門後,入眼所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景色。
他的冷汗就“唰”地流了下來。
不是,哥們,你凌晨把人送來的時候不是回去了嗎?
怎麼這會又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人家房間去了??
“你進門不會先敲門嗎?”冷夜站起身來,雙眸銳利地向他瞪了過去。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是我疏忽了哈哈哈哈哈哈。”靈風賠著笑,連忙說道。
不是,冷夜大人您看我這滿手東西怎麼敲門嘛! 他敢怒不敢言。
擺好了菜餚碗筷後,靈風氣鼓鼓地開始吃飯。
“阮君和阮瑤還沒到?”冷夜突然出聲問道。
??阮君阮瑤誰啊?
星彩沒好意思開口,只能支起耳朵仔細地聽著。
“她們是我叫來照顧你的兩個侍女,男人的話,對你還是不太方便。”冷夜看到她那好奇的表情,便開口解釋道。
切,嫌棄他粗枝大葉唄。
靈風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嘴巴說出來的卻完全不一樣:
“冷夜大人,樓裡這會兒估計不太平,她們可能暫時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