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來看這個!”
人來人往的集市上,上官靈拿著一個精緻的小人偶對洛豳風喊道,見慣了金銀珠寶的她,對這種民間的手工作物頗感興趣。
豳風看著那個普普通通的小玩具,二話不說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銅板買下了它,那是他在上官府得到的所有的錢。
自己娘子當然有錢,但這種難得的約會時刻嘛,還是要有些風範在身的,畢竟醜惡的丈母孃可不是天天都會有事離府。
只不過,那個小人偶的眼睛看起來怪怪的,好像是一種從未見過的顏色,又似曾相識。
夫妻二人拂曉雞鳴時刻方出了門,偌大的郢都集市從南到北又從北到南逛了個遍,此時已至晌午,不待他說腹中飢餓,她便拉著他去了一家酒樓。
“這是玉饈閣,爹爹的朋友開的,裡面都是全郢都頂尖的廚子!”她像只小兔子一樣一蹦一跳率先進去。
“黃爺,上官府的千金來了!”
小二喊了這一句,只見樓上走下來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應是老闆親自來迎。
“黃伯伯!”
上官靈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對方卻是畢恭畢敬地行了個抱拳禮。
“大小姐想必還是老規矩?”
黃老闆說罷,才看到跟在她身後的洛豳風,頓時張大了嘴巴。
“這這這,想必就是上官府的乘龍快婿了吧?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他這拍馬屁的聲音引起了周圍食客的注意,無人不對洛豳風投去羨慕嫉妒的眼神,他娶到了全郢都每個人都想娶的美麗又多金的上官靈,上輩子怕不是大羅金仙。
客套完畢,上官靈拉著夫君上了樓,黃老闆給他們安排了全酒樓最好的包間,並悄悄吩咐小二告訴後廚,前面來的那些客人的菜先放一放,抓緊做上官靈愛吃的。
古木檀香的包間裡,洛豳風正笨拙地給自己娘子沏著茶,上官靈捂嘴笑了笑,隨即握著他的手,手把手傳授自己習得的茶藝與禮儀。
不到一刻鐘,圓桌上已經擺上了八道菜,佳餚美饌,五味俱全,都是洛豳風在未來世界裡從未見過的高貴膳食。
上官靈夾起了一片刻滿了字的藕片,晶瑩如玉,工整的鳥蟲篆整齊排列在上面,簡直是一片入木三分的藝術品。
“這個呀,是玉饈閣廚子獨創的,叫千文藕,上面刻的字是古歌謠,據說吃了的人就會金榜題名呢!”
她塞進了洛豳風的嘴裡,看他滿臉驚訝於它的味道與寓意。
“好吃!好吃!好吃!”洛豳風把五花八門的食物往嘴裡塞著,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比臨洋市A區還棒的生活。
上官靈看著他的饕餮吃相,嬉笑之餘也感受到了些許無拘無束,玉饈閣她自小到大來了無數次了,但次次都是有家庭陪同,禮數與姿態缺一不可,唯獨跟洛豳風一起才體會到了自由。
賤民有賤民的條條框框,富貴亦有富貴永遠卸不掉的虛假端莊。
豳風好久沒吃到這麼撐了,他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上官靈慾扶他,一把斷頭刀從空中落下,她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半隻袖子斷落在地上。
“夫君!”
聽這一聲驚呼,洛豳風驟然起身,擁護著上官靈退到了包廂角落,才發現有一個身穿盔甲的人不知何時開啟了門,方才的刀乃是他劈下。
這時,另外幾個披堅執銳計程車兵也破門而入,與方才動手的人一樣,清一色的甲冑與青銅刀。
上官靈認了出來,這就是楚國計程車兵,她怒視著他們大喊:“你們要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要屠戮百姓麼?還有沒有王法?你們的將軍是誰?”
一連四問,對面的軍士無一人應答,只顧著舉起刀步步緊逼。
洛豳風將上官靈擋在身後,他不知道眼前是什麼情況,但可以猜想的是,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又有人給自己下了套。
“軍爺,死也要讓我們死個明白吧?”他佯裝鎮定試圖交涉,臨洋市的波譎雲詭已習慣,可戰國時期這麼多明晃晃的刀一起架在脖子上,他還是有些微微的怯。
骨獒,骨獒,骨獒,快出來。
他開始默唸。
想象中的巨大黑骷髏沒有出現,只有身後嬌小的身影撲前去推開了一個士兵,“夫君,你快跑!”
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一人用刀背敲了一下上官靈的後頸,她頃刻間昏死過去。
其餘幾人一擁而上,洛豳風如同一輛面對著坦克群的電瓶車,任憑他如何掙扎反抗,都如蜉蝣撼大樹,被士兵們直接架著下了樓。
該死!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麼?!
他們舉著他走出了玉饈閣,門外一名盔甲稍有不同的軍士在等候。
“什長,人抓到了。”
“很好,上馬。”
什長一聲令下,一名士兵直接將洛豳風扔在馬背上,一手抓著韁繩,一生揪著他的衣服防止逃脫,與同夥一起策馬向城門而去。
“快看啊,那個人犯了什麼事兒了,直接被當兵的給抓了。”
“是啊,肯定不是一般的蟊賊,不然不會出動軍隊來抓。”
大街上的群眾議論紛紛,看著這個年輕的“歹人”在馬背上一顛一顛。
“要務在身,速速放行!”什長掏出一個令牌喊道,守門計程車兵連忙搬開了關卡。
一路馬不停蹄,一直到了野外,方才減速,什長帶著他們進了一個小樹林,然後洛豳風被扔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感覺渾身都要被弄散架了,骨獒始終沒來救場,肋骨倒是捱了不少磕。
四把刀交叉著圍在他的脖子上,如同一個枷鎖,隨時準備毀滅筋骨和動脈。
“你就是上官府的那個女婿?”什長質問著他,語氣一點也不客氣。
“是,你要怎樣?”洛豳風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費力抬頭望著他。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也別怪我,有人給了我銀子,我自然要替人消災。”
什長說罷轉過了身,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動手。
洛豳風嘆了一口氣,果然啊,不管是什麼時間,什麼空間,世界上永遠少不了骯髒的靈魂。
僱兇殺人,而且買通的還是楚國的正規士兵,當真是大手筆。
那麼,幕後黑手大機率就是那日成親遊街之時遇到的那個愛慕著上官靈嚎啕大哭最後被他爹拉走的年輕人了吧,畢竟他奪人所愛了。
青銅刀舉起正欲落下,持刀士兵的手腕卻在半空中被一顆石子擊中,頓覺疼痛,刀落在了地上。
一眾甲士東張西望,只看到了不遠處的樹下蹲著一個小孩子,手裡拿著彈弓。
“姑爺,我來救你了!”
洛豳風聽這聲音十分耳熟,是邊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