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道黑影猶如流星一般,半空之中竄入偌大的森林。
森林外,一個瘦削的黑袍老者緩步踏入森林外圍,四周的修士看見他頓時噤若寒蟬,尤其是望向他手中那根法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這法杖竟然是以一個恐怖的骷髏頭作為核心。
一個紫發銀眸的妖異青年走到他身邊,老者瞥了他一眼,陰森森地問道:“傷亡情況如何?”
青年冷笑一聲:“傷了三十二個,倒是一個沒死。不過青瘟老鬼被他斬了一條手臂。”
“哼!真棘手,既然已經逼到這地步,就再不能放他離開了。”
妖異青年眼中浮現一絲狠色:“放心,這次不光是我們,北漠三宗也加入了進來,多半是討好我們吧,畢竟現在想抱蠻王殿下大腿的勢力越來越多。”
黑袍老者注視著前方的森林,眼中浮現一絲兇戾。
按計劃,進入洞天之後,他們都追求迅速聚集,然後對於保皇黨的人斬盡殺絕。
親自把琴君的腦袋摘下來,扔在所有人面前,這種感覺.....想想都刺激呢!
森林深處的一個陰暗處,葉藝榕臉色蒼白,他咬牙扯下長袍的一角,包紮起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右腹。
相比較易哲他們葉藝榕的開局堪稱倒黴至極。洞天明明是隨機投放,卻偏偏把蠻王一方的三位宗師湊在了一起。
雪上加霜的是,北漠那些宗門又橫插一腳,在他看來,多半是目前蠻王優勢較大,這些宗門迫不及待的押寶,意圖分一杯羹。
然而最讓葉藝榕束手束腳的,就是這洞天的致命規定。
手中殞命人數不得超過三條。
試想,將近百人對你進行圍剿獵殺,你出手稍重一些就死傷過多。但是人家不要怕,他們圍剿你,這麼多人也僅僅多了你一條人命而已。
眼觀鼻,鼻觀心,運轉心法默默恢復傷勢和體力。這樣的效率屬實不算快,畢竟要分出很大一部分心神探查四處搜查的人。
葉藝榕的目光中寫著堅決二字。他的意圖也很明顯。
如果逃不掉.....那就儘量拼掉對方的高階戰力,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三個宗師!
“前面大概千里外是一片森林,越過森林大概就到了,姐姐和帥帥都在往那裡趕,約莫提前半個時辰到。”
白鶴一手提著一個被打得像爛泥一樣的人開口道,蘇茗好奇的看過去,看見二人身上都穿著寒冥山莊的服飾。
這一路過來,莫瀾他們手底下有將近十個寒冥山莊的弟子被廢,這寒冥山莊現在明確的站在了蠻王一邊,蘇茗原以為這煜檀宮是站在保皇派一邊,可古怪的是,一路上碰見的不知道多少的鳳凰城的手下,以及閻翎的近衛,卻都無動於衷。
似乎有些看出這個姑娘的疑惑,只是礙於雙方交情尚淺,不方便開口詢問。莫瀾倒是十分隨和,輕笑一聲:
“這跟什麼皇權爭奪沒關係。他們的莊主殺了我的下屬,所以殺人償命,讓他們寒冥山莊付出一點代價而已。”
蘇茗訥訥的點點頭,抬頭又看向另一處戰場。
二十丈以內,銳利劍氣翻滾,袁少傑一襲白衣,一柄長劍,果真是耍得仙氣飄飄。凌雲閣的劍法本就以縹緲輕易,肆意灑脫見長,劍影三起三落,劍尖嗡鳴聲如萬丈滴水入深泉,對面兩名寒冥山莊的弟子不過小成修為,自身造詣欠缺不少,此刻在劍氣縱橫間已經是堪堪對敵。
白鶴在一旁觀戰,語氣中略有些驚奇:“我也是小看他了。單論天賦,他的確有資格問道宗師。”
蘇茗也未曾想過,一向不喜袁少傑的白鶴對他的評價頗高。
路過和圍觀的修士不少,已經有不少人對如此一戰嘖嘖稱讚,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老怪物。
對於那些尚未入大成的修士來說,更是一種莫大的收穫。
莫瀾不置可否,只是潑了點冷水:“有時候修行不光論天賦,心性甚至有時候比天賦的重要性還要高半截。就像他,劍是好劍,德不配位罷了。”
自古武技,劍道一途尤為昌盛,一山更比一山高,從不至於頌古諷今。甚至有先人提出劍道獨立於武技之外,這也是不奇怪的。
德不配位最是可惜,也最是活該。前人開闢的劍道,學之而心性卻限制了前方的路,終究把莫大的財富隔絕於一牆之外。就好比這袁少傑,池塘一樣的心性,如何去採擷江海那樣的宏偉劍道?
不消片刻,袁少傑頗有奧妙的一劍刺穿了一名寒冥山莊修士的氣海,眼見那人軟踏踏的倒下,另外一人卻抓住空隙,輕如鴻雁流竄向天邊。
袁少傑正值舊力用盡,新力未繼之時,一旁的莫瀾白鶴自顧自閒聊,墨梟龍王壓根沒眼看他,只有蘇茗尚有些關注,卻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稍稍平復氣息,袁少傑頗有種不甘的感覺。這寒冥山莊畢竟是一尊龐然大物,其中弟子的修行的確不是散修或者小門小派的修士能比的。
“呵呵。”
猛然抬頭時,莫瀾和白鶴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邊,嚇得他心裡咯噔一下。
“倒還不算無藥可救。”莫瀾撣了撣袖口,漫不經心道。
隨後眼神示意白鶴。白鶴手指輕輕一勾,袁少傑駭然,佩劍玉瀟和自己早已經有了些模糊的聯絡,如今居然被他一勾手就要了過去?
白鶴撇撇嘴,淡然一笑:“瞧好了,這是專門教你的,學著點。”
只聽耳畔嗡的一聲,白鶴雙手虛抱,信手前推,須臾遞出那一劍!
霎時間,袁少傑只覺得自己那柄熟悉的劍陡然炸出斑斕華彩。
劍尖在視野中都變得模糊,一柄利劍,在斑斕的光彩之中,化作一道長虹,縱地直上三千里,一氣破空斬月,悍然貫穿了那個溜出去很遠的修士的丹田。
玉瀟回到手中,其中殘留著極其明朗的劍意,袁少傑手指一碰到時,整個人身軀一震,眼睛裡的痴迷和震撼就再也掩蓋不了。
莫瀾身後,突然轉過一個身著黑衣的精瘦年輕男子,恭恭敬敬地向莫瀾行了個禮之後,遞過一封傳訊,然後異樣地看了一眼遠處的袁少傑,半嫉妒半嘲諷道:
“半藏青的孤鴻一劍都傳授了?吃得消嗎?”
白鶴呵呵笑著,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半藏青臨死一劍,才踏出的宗師光景,這種力量本就是曇花一現,可妙就妙在他臨死前的心境,玄之又玄,兼武兼法,不是法天象地,卻有幾分天人合一的起色,況且又是實打實的上乘情境,留給這樣的棋子挺合適。”
“至於你——”白鶴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好好走自己的路,嚇酸個什麼勁兒。”
蘇茗看著剛剛還很溫和的莫瀾,臉色越發陰沉,頓時斂聲,小心翼翼的樣子。
白鶴兩眼一眯,伸手就把黑衣男子拎了過來。
“烏泰,你那個通訊是個什麼內容?”
實力尚未到大成圓滿的烏泰還沒有能力掙扎逃脫,一臉苦澀道,湊在白鶴耳邊低吟幾句,白鶴也是又驚又怒。
“白鶴,我去一趟,咱們還是在目的地集合。”
莫瀾的聲音變得低沉。
“要不要,我一起去?”白鶴低聲道。
莫瀾的回答斬釘截鐵,瞳孔中壓抑著怒火。
“不用,你護著他們。在我到之前,如果力有不及,等我回來。”
莫瀾腳下罡風湧動,整個人衣袖飄動,扶搖直上,留下一句:
“我不介意試試,這破圖是怎麼取我性命的。”
墨梟龍王呼哧呼哧的扔下兩個半死不活的寒冥山莊弟子,聽到這話,頓時一對龍目迸發希冀的光芒。
莫瀾不在,這聖墟鎖鏈難道還連結著?就憑白鶴拖著三個平均才大成的傢伙,也想征服他?
白鶴微笑著,緩緩伸出右手,稍微那麼一抖。
“咣啷~~”
清脆的聲音從墨梟龍王脖頸處傳來,墨梟龍王那張鐵黑的臉頓時僵住,嘴角不由得抽搐不已。
老老實實欺負寒冥山莊吧,杜冥塵吶杜冥塵,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