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葉沉煙感覺拳頭都要硬了,卻依然咬牙切齒地擠出一抹笑容。
每回她遇上蕭熠時的內心活動:好生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蕭熠沒再理會她,繼續邁步往前走。
葉沉煙悄眯眯瞄了一眼旁邊的建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嘶,不對啊,這好像不是她府裡馬車所在的方向。
“殿下,我們要去哪裡啊?”她眼裡露出茫然的神色。
“回宮。”他頭都沒回,輕飄飄丟下兩個字。
聞言,葉沉煙眼裡的疑惑更深了。
他回宮就回宮,拉上她做什麼?
“那我…”葉沉煙腳步一轉,剛準備拔腿就跑,就被蕭熠捉住手腕一把拉進馬車。
後面的“先走了”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她忐忑不安地坐在馬車上,不明白蕭熠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殿下,尚書府和皇宮不順路。”她柔聲提醒道。
“誰說要送你回尚書府了。”蕭熠側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
葉沉煙“啊”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殿下要帶我去哪?”
“帶你回東宮。”他答得坦率。
“為何?”她脫口而出。
“葉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話很多。”他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
………………離了個大譜。
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已在說什麼?!!!
你強行把人帶走,還不讓人問一嘴,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沒有。”葉沉煙咬著後槽牙答道。
“上回和你一樣吵的人,已經被我丟到棲蕪山了。”蕭熠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聞言,葉沉煙渾身一抖,立即做了個縫上嘴巴的手勢。
雖然不知道那是哪裡,想來應該不是個好玩的地方。
就這樣,馬車內陷入漫長的沉默,蕭熠靠在椅背上假寐。
葉沉煙敢怒不敢言,時不時瞪他兩眼,以示抗議。
不知過去了多久,她感覺有些無聊,索性撩開車簾一角看風景。
只見窗外崇山峻嶺,高山連綿不絕,若隱若現的山峰間雲霧繚繞,偶爾能看見幾個小村落。
“殿下,我們不是去東宮嗎?”她緊盯著窗外的景色,聲線裡隱藏著焦慮。
怎麼外面的景色越來越偏僻了,好像要去郊外。
蕭熠仍然閉著眼睛,沒有接她的話,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葉沉煙沒有等來回答,心底愈發不安,鼓起勇氣湊到他身邊。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抱在胸前,鴉羽長睫輕輕顫動著,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暗影,此刻安靜得像尊好看的玉雕,比平日裡少了幾分鋒芒。
顧不上欣賞這人的頂級樣貌,她抬起手,猶豫著戳哪裡好。
要不…就臉頰吧?感覺軟軟的很好戳。
她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手指慢慢朝他移動,就在即將碰到他的一剎那,蕭熠忽然睜開眼睛。
葉沉煙大驚失色,趕緊伸回胡作非為的小手。
“葉小姐想做什麼?”他歪頭斜睨著她,用散漫的語調說道。
她慌亂極了,低下頭回避著他的視線,像隻手足無措的小白兔。
“不…不是。”她擺了擺手,連忙開口解釋,“我看外面越來越偏僻,想問問殿下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有。”他否定的乾脆,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袖子,“我改變主意了。”
…………這男人嘴裡有一句實話嗎?
葉沉煙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沒好氣地抱起雙臂。
蕭熠不以為然,掀開車簾看了一眼,估計著差不多快到了。
他和蕭臨澤勢不兩立,沒辦法保證蕭臨澤不會對她做什麼。
既然如此,還是找大夫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他一開始是想帶她進宮找太醫,後來想想,不如直接讓陸時嶼給她瞧。
畢竟那小子的醫術不知道甩了太醫幾條街。
大約一刻鐘後,馬車穩穩停在山腳下。
蕭熠率先踏出馬車,葉沉煙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面。
她環顧四周,眼前群山環抱,除了他們幾個,根本看不見一絲人影。
這裡距離京城大概一個時辰的車程,的確是偏僻的郊外。
“這是哪裡呀?”葉沉煙一臉疑惑。
話音剛落,迎面的冷空氣襲來,她抱緊手臂。
不知是因為山裡溫度低,還是因為她太過害怕,所以覺得有點冷。
“雲夢谷。”蕭熠簡短地說。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瑟縮的葉沉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哦。”她小聲嘟囔道。
這人真夠惜字如金的,說了又好像沒說。
她之前並沒聽過雲夢谷,也不知道為什麼來這裡。
總之她腦中有一大堆疑惑,卻不敢問。
“往這邊走。”蕭熠伸出手指了指西南方向。
葉沉煙點點頭,跟在他身邊往山裡走。
他熟練地找到一條進山的小路,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來。
霧氣還未完全消散,幽深的小路掩映在草木間,鳥鳴聲格外清晰。
才走了沒多遠,葉沉煙就已經體力不支,累得氣喘吁吁。
她靠在一處岩石上喘著氣,用既誠懇又真摯的語調說道:“殿下,這山咱們是非爬不可嗎?”
就算是沒懷孕的時候,讓她爬個山都夠嗆,何況現在肚子裡還懷著寶寶。
聞言,蕭熠下意識看向她的腹部,寬大的裙襬下,看不出小腹有沒有隆起。
他眼裡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歉疚,抬手壓在眉骨上“嘖”了一聲。
這山算不上高,對自已來說輕而易舉,可是對孕婦而言,確實有些為難她了。
葉沉煙還以為他這是生氣了,拍了拍胸口趕緊表示,“殿下別生氣,我爬就是了。”
蕭熠知道她誤會了,不過也懶得解釋,直接蹲下身子,“上來,我揹你。”
“啊?”
葉沉煙微微怔住,完全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良心迴歸的舉動。
甚至有那麼一剎那,還以為蕭熠是被奪舍了。
“快點。”他扭頭看向她,低聲催促道。
葉沉煙抿著唇瓣,俯身趴在他背上,用手摟住他的脖頸。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這就是貨真價實的蕭熠,一如既往的沒耐心。